谢苏撑着池边岩石上去,背过身子,赤脚踩在落层薄雪地上,伸手拢过衣襟,只听得身后水声响起。
下刻温暖宽大衣袍兜头罩下来,带着些许蓬莱山上明无应寝殿中白檀气息。
谢苏手指动,施个术,将自己身上衣服弄干,想要将外袍还给明无应,转身却看到这人挥手撤去禁制,身上已经幻化出袭青衫。
谢苏脚步滞滞,又看到明无应径直向外走去,却轻轻勾手指,檐上痕新雪飘落,化为段轻软白绫落到谢苏脸上,蒙住他眼睛。
他手指攥紧明无应外袍,看着这人走到外面,廊下那群柳家弟子纷纷对他行礼。
他们之间,从来便没有过第二种关系。
谢苏心头发苦,却也借此确信件事,明无应并没有察觉自己就是那个盗他牧神剑、闯进天门阵逆徒。
他心神定,立即想到自己身上被白无瑕种下朱砂骨钉,这禁术旁人或许不知,想要骗过明无应眼睛,却实在难得很。
此时他几乎被明无应拢在胸前,呼吸相闻,谢苏衣衫尽湿,只怕身上骨钉现形,是以抬手推开明无应。
明无应被他推开,不恼反笑,玩味道:“问你问题,你是个也没有答。”
无形,谢苏垂着双眼,低声道:“若是你救,该向你致谢,可你为何如此逾矩?”
明无应此人向来随心所欲,最不待见就是那些板板正正少年老成仙门弟子,仿佛将仙门那些条条框框全刻在心里。
谢苏故意这说,是想让明无应觉得他无趣,也就没探究下去心思。
可明无应却低笑声,那笑声浑浊,似在谢苏心尖磨下。
“怕你沉进水里闭气,”明无应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怕别人看见?在此地下个禁制,他们是看不见。”
谢苏沉进冰湖之后,那个发出血色光芒残阵渐有消弭之象,却仍是波及数名柳家弟子。
忽然间漫天风雪大作,这群柳家弟子也搞不清发生什,就被道巨大力量抛出来,躲过劫,纷纷入定打坐,修养内伤。
还是那柳清言身为柳家年轻辈佼佼者,待人接物皆是派世家弟子风度,对着明无应深
谢苏浅浅睁开眼睛,只觉得双目锐痛稍减,下刻他就不由自主地看向明无应。
明无应身上只件薄薄衣衫,湿水贴在身上,显出流畅结实肌理。他条手臂放松地搭在池壁,更显得肩宽臂长。
温泉水波只漾在他腰间,蒸腾水雾却将他漆黑眼眉染得浓郁鲜亮,锐利深刻,那张醉玉颓山脸上有个薄薄笑,更显得英俊无俦。
“只是个散修,无门无派。”谢苏深吸口气,答道,“方才被那鬼面人阵法拖进冰湖,险些丧命,多谢阁下救。”
明无应仍然笑着,却不答话。
谢苏下巴被捏着,咬住嘴唇内侧。
明无应行事再随心所欲,对着谢苏这个徒弟,从来都是个挑不出错处师尊。
连他从前在蓬莱山上给明无应奉茶,他这师尊将茶杯接过去,连他指尖都不会碰到。
从未有过丝毫逾矩。
谢苏心知半原因是自己实在无趣,另半原因便是在明无应心中,他只是个时心软捡回蓬莱山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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