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忽地想起云娘,他心里并不吃惊,也没有怨恨,他只是想起云娘给他讲故事时哀伤神情,以及为他拂去肩上雪尘温柔手。
自他有记忆以来,没有离开过谢府,却也知道天下是很大很大。
如今谢府已经毁于场大火,天下之大,谢苏其实
王宗捆得很紧,他指尖捉着那块碎石,发不上力,仅磨去麻绳最外面缕。
谢苏靠着窗格站起来,四下里看看,挪到离他最近神像前面。
那神像面目隐于帷幔之后,看不真切,却是个持剑在身前姿势。
神像之上恰好是那缺块屋顶,雪花打着旋落下来,落在那只持剑手上,积厚厚层。
那柄剑虽未开刃,可是质地十分坚硬。
不多时,外面院中响起柴火燃烧哔剥之声,间或有人低语,似乎是王宗二人并未离去。
昏沉之中,谢苏呼吸却是越来越浊重,最后像是呛口水般猛然呼出长长口气,终于将神智从梦魇般昏沉中强拉出来。
谢苏睁开沉重双眼,挣扎间身周浮起无数灰尘。
他第眼看到,是身前尊倒塌神像。
神像头颅和手臂肩背已经碎得看不出原本样子,四周褪色帷幔垂挂下来,上面满是灰尘和虫蛀。
梦魇住,既无法彻底昏过去,又不能完全醒过来,被人放到牛车上,身上盖厚厚稻草。
谢苏闻得见牲畜身上略微腥臊干燥味道,和湿雪稻草味道。
路浑浑噩噩,似梦似醒,似乎在布满泥泞道路上走许久。终于停下来时,谢苏又听到另个声音。
说话是个男人,要比王宗年老些。
“前些日子听你说起这小子来,还当你吹牛,现在看,果然比过去年咱们捕上来所有海人鱼还要标致,你打算在哪里交割?”
谢苏便将双手手腕靠过去,用神像手中剑去磨麻绳。
不知过多久,腕上麻绳被他磨破。谢苏蹲下去,又将脚上束缚解开。
他静静地听着殿外动静,簌簌落雪声之下,并没有其他人前来,王宗二人只是坐在院中烤火。
雪花从残破屋顶落下,沾在谢苏眼睫上。
神像持剑手就在他眼前,上面落满雪。
帷幔之间,还有更多隐没在黑暗处破败神像,或持剑,或握刀,或双手掐诀,或负手而立,姿态各异,只是早已陈旧不堪,显然很多年无人供奉。
屋顶缺角,露出风雪中夜空,大片大片雪花从中飘落。
谢苏坐起身来,手脚都麻木着。
王宗心细,这样事大概已经做惯,除去给他下药以外,又用结实麻绳绑缚他手脚。
谢苏往地上看去,捡块稍微尖锐些碎石磨手上绳子。
王宗嘿嘿笑道:“就放在前面明光祠里,后半夜自然有人来把他带走。”
那人道:“神仙真人眼皮底下,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王宗哼地笑声,轻蔑道:“谁不知道永州灵气断绝,那明光祠荒废多年,也就是个破庙,至多有几个孤魂野鬼,是不怕。”
那人也笑道:“是啦,神仙真人也好,孤魂野鬼也罢,都怕你这样恶人磨……”
谢苏只觉得自己连着身上稻草卷被抛到地上,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清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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