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牡丹自然就是姚黄。
他豪情胆色到把信笺送上湖心小筑时候就差不多用完,此时化成原身藏在花丛里,屏着声息仔细听湖上动静。
只听明无应声音在湖面上遥遥回荡。
“你胆子不小啊。”
姚黄又往下缩缩,腹诽道:“真难听话还没说出来呢,老牛吃嫩草,梨花压海棠,好意思说,你好意思听?真是
镜湖水平如镜,从不起风,此时却像是有道清风送来,吹得帛绢微微摇晃,水中倒影也微微摇晃着。
明无应自房内推开门,张信笺似是被人夹在门缝之间,上面显然施术法,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幽幽悬浮着。
那上面倒是酣畅淋漓地写满字。
“世间有情人顺其自然成就婚姻,彼此年貌相当,心甘情愿才好。最忌威逼,甚至诓骗,那是万万不可……”
明无应只将那信笺上长篇大论看到半,脸上便流露出玩味之色。
以姚黄在尘世二百多年经历来看,甚至也有那将画中美人视为人生挚爱,决不另娶他人,或是爱上月下芳花、笼中雀鸟,可说是奇人。只是情之字到深处,好像也都不奇怪。
可这些话姚黄到底没说出来,只因他看着谢苏神色,自己心底却是越来越凉。
这少年分明不通世事人情,什姻缘,什道侣,他都是不懂。
可这……这不就是欺负人?
就算明无应再怎随心所欲,这种事情终究贵乎自然。且谢苏既然什都不懂,那就是诓骗!
己给他指出蓬莱山中许多秘境所在,只说过遍,谢苏也记得住,足可见得他记性过人。
但除此之外,世事人情,谢苏竟是点也不知道。
自他有记忆时,谢太医只教他药理医理,除此之外,就是让谢苏为他试药,旁话从来不与他多说。
谢太医自己为人孤僻,府中又几乎没有外人,谢苏既然没有真正跟其他人相处过,自然是什也不知道。
可这就是最大问题。
他清清嗓子,淡声道:“姚黄。”
未见得明无应声音有多高,但这声却是自湖心小筑传到岸边。
水边只有芦苇,全然没有姚黄影子。
只是岸上无穷芳花之间不知何时多大丛牡丹,花朵淡黄,皆有绣球大小。
然而牡丹本该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此时这棵牡丹却不禁有些萎靡,似乎很想将自己隐藏在花丛之中。
姚黄双眉头拧成疙瘩。
眼见日将西沉,他将谢苏带到自己负责看护芍药园中,让他帮自己给芍药浇水,自己气冲冲回房,铺开纸张,挥笔写就墨意淋漓幅字,带着匆匆奔向明无应住镜湖小筑。
暮色之下,无边镜湖倒映天上烂漫红云。
水天色,寂静飘渺。
湖心小筑倒影似在水中渐渐溶开,回廊上缃色帛绢半挂半垂,似雾霭烟霞般。
姚黄思来想去,望向谢苏,问道:“你知道家主人带你回蓬莱山,是……是要做什吗?”
谢苏摇摇头,琉璃色眸子里淡泊宁静。
姚黄心里打个忽。
他又问道:“那你知道姻缘是什吗?”
“就是……”姚黄斟酌道,“个男子和个女子结为两姓之好,自然,修仙之人中,也多有两个男子或是两个女子结为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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