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碰撞之间,声音甚为清越,加之元徵说话慢条斯理,嗓音轻柔,便如清风拂面。
“想要通过这试炼,其实也很简单。若是你在河上,见到水流转向,不慌不乱,任由流水将你带去,便可直接到达对岸。除此以外,你越是要逆着水流而行,就越是迷心智,错方向。只是修炼之途艰苦,有所成者无不是心志坚定之人,很知道自强道理,却忘修炼本就应该顺势而为。”
不多时,棋盘之上黑白二子已经尽数被元徵拾起放好,他将膝上狐裘理理,带着淡笑望向谢苏,那目光之中大有鼓励期许之意。
谢苏忽道:“那师尊过天门而不入,是顺势而为还是逆天道?”
这问,却令元徵微微失神。
元徵听他讲起自己三次尝试,脸上淡淡笑着,倒像是有些兴味。
“那河中流不是水,是气。”
谢苏微微怔,问道:“是灵气吗?”
元徵道:“是,也不是。天地之间,有阴阳之气,常渐人者,如水常渐鱼也。要说有哪里不样,在于你看得见水,却看不见气。”
人居于天地之间,便如鱼在水中。
在元徵身后,游廊之上那无数缃色帷幔无风自动,将天际最后道夕阳斜晖拦下,化为半明半晦暗光。
元徵又拈起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分持黑白二子,自己跟自己对弈。
谢苏对棋理并不算十分擅长,但是见过多次明无应与元徵对弈,此时看着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觉得白子高歌猛进之间,已经暗暗透出颓势,而黑子似是被穷追猛打,甚至被迫自断臂,却是柳暗花明,置之死地而后生。
输赢易势,只是瞬息而已。
然而也只是片刻,元徵又恢复到谢苏熟悉样子,温文尔
元徵又道:“天地之间,若虚而实。人气调和,则天地化美。就好像鱼在水中任意游动,却不会想着要河流为它逆转改向。”
谢苏若有所思,轻声道:“所以如果执意要调转船头,向着以为那个对岸驶去,就注定会离真正对岸越来越远。”
元徵脸上微微露出赞许之色,温声道:“生老病死,本是世间规律。世人以为修道途,炼神返虚,延年益寿,是以人力撼动天道,这便大错特错。”
他垂下目光,手中不紧不慢将棋子捡起,放回棋奁之中。
“所谓修炼,天道所指,方为大道。”
胜负既分,元徵便停下来,却拈枚云子在指尖把玩,复又望向谢苏,含笑道:“再给讲讲你在秘境中事情吧。”
谢苏心中本来有些好奇,但元徵态度温和,却显然是不准备再提起沉湘,也不知道他那句“此生都不能相见”是什意思,又见元徵黯然之外,谈起沉湘时候,言语之间有种深重宿命味道,便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
元徵所知甚为广博,每次来到蓬莱,谢苏都会向他讨教道法,这时听元徵问起秘境中事,索性主动问起秘境中那道玄妙非常河流。
他不过在河流之上尝试三次,自觉不过耽搁两个时辰,外界却已经过去整整两天。
何况那河流辽阔,无边无际,小舟旦行至河心,河流流向立即改变,原本对岸也变成下游,是不是也可以说,此岸就成河流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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