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馋得嘴里流口水,眼睛里冒光,可是谁都不肯先吃。直到夜里所有人都回来,才高高兴兴地分吃那只烧鸡。
狗六儿也馋,可是他今天带回这只烧鸡,简直神气得不得,很潇洒很大方地说他已经吃过,把自己那份让出去,吞咽着口水,看他们吃。
那天夜里每个人都高高兴兴,晚上做梦也是在吃烧鸡,手指上还有烧鸡香味,被嘬遍又遍。
可是第二天,吃过那只烧鸡人就发烧,有轻些,有重些。
到第三天,更多人开始发烧,他们身上起团团红色疹子。
这家酒楼厨子心很善,有时会施舍给他们些饭菜,偶尔还能吃到些荤腥。
可酒楼老板却不许厨子给他们吃,有次狗六儿偷偷跑到后厨,正巧看到那个心善厨子被骂得狗血淋头,自那日之后就没有去过。
可今天他实在太饿。
狗六儿悄悄走到后厨,抽抽鼻子,却没闻到那个厨子身上味道。他刚刚踮起脚想往里面望望,就被新来厨子发现,嘴里骂着小乞丐,抄起家伙就出门追打。
狗六儿连忙跑出那条小巷,蹲在墙角,摸摸自己干瘪肚子。
贺兰月愣下,这才听懂谢苏先前那句话意思,震惊道:“你说不是瘟疫,而是下毒?”
谢苏平静道:“这几日都在天清观,已经见过很多病者,又有精通医术和擅长用毒朋友同查看,可以确信是有人在水中下毒。”
贺兰月受人雇请,来查这次桃花疫起源。上次金陵城中桃花疫泛滥,死很多人,与其说后来这疫病是被人治好,不如说是城里人死绝,这才不再有病患增加。
桃花疫销声匿迹这多年,朝卷土重来,反倒比上次还要凶猛,这疫病来源确实可疑。
他查到最先染上桃花疫就是这群小乞丐,却没想到这不是疫病,而是有人下毒。
第四天,第五天,红疹开始变成脓疮,他们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第六天,小九死。
桃花疫是什时候开始,狗六儿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那晚吃过烧鸡人都死,而他记得那个给自己烧鸡人身上味道。
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往他这里看来眼,有人从他身边路过,还会因为闻到他身上酸臭味儿而捂住鼻子。
后来有人丢下半块烧饼,让他填饱肚子。
再后来有个人打从他身边走过,将手里提着吃食扔份在他面前。
竟然是只烧鸡。
他咽咽唾沫,将还温热烧鸡抱在怀里,路飞奔回去,献宝般把烧鸡带回到大家面前。
他路跟随狗六儿到此,原本是心中起疑,桃花疫蔓延极快,这些小乞丐们日日待在处,何以其他人都死,狗六儿却安然无恙?
贺兰月原本也只是将其当作条线索,可是察觉狗六儿径直往宝云坊中来,以为他是来找那种仙药,更觉得奇怪,所以路跟来此处。
此刻听到狗六儿说出报仇话,贺兰月心中又惊又疑,再有多少想问话都暂时压住,先听听狗六儿怎说。
半个多月之前,狗六儿外出乞食,在街头巷尾等天,却没什收获。
到得傍晚,他跑去家酒楼,等在后厨小门之外,想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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