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潜机:“不必。”
女弟子娇美面容扭曲瞬:“他为你打生打死,你连去看他眼都不肯吗?难道你真无情无义,点都不担心他?他可是差点…没命!”
话到最后,声音微颤,近乎哽咽。
翻土铲子停下,宋潜机仍摇头:“不担心。”
孟河泽头铁命硬,上辈子坠崖死不,统邪道死不,还能被群外门弟子搞死?
他有多自在,人们看到他就有多愤怒。
那六位弟子走进他小院时,宋潜机正拿着铲子翻土。
小院逼仄,瞬间被挤满满当当。最后人只能缩在门槛上,仍不放弃瞪视他。
他们像窝气势汹汹、羽毛耸立斗鸡。
“孟师兄打赢!”领头位女弟子开口,语气冰冷,“他个人,打整整三百场。”
坐井观天,奈何青天高远,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也望不到山巅宫阙。
老旧木门发出令人牙酸吱呀声,宋潜机脚踩进水坑,笑着摇摇头。
他挽起袖管,将衣袍下摆别进腰带,从墙角抄起把秃扫帚,挽剑花般潇洒比划两下:
“干活!”
世上有潇洒剑法,却没有潇洒勤杂工。
春雀争鸣,春水潺潺,春光烂漫。
山道尽头,片白墙灰瓦屋舍跳脱而出,映入眼帘。
外门弟子寝舍,自外远观,般简陋。
走近才知内里乾坤,各不相同。
宋潜机住位置最偏僻、地势最低、排水采光最差那间。
地,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落寞。
……
山道百转千回,草木深深。
宋潜机走得并不快,且每步都走得认真。
他在赏景,看道旁苍翠古槐,天上洁白流云,枝头自由自在燕子,还有风中颤颤,犹带露水桃花。
担心这小子,不如担心自己到底什时候能下山。
孟河泽总不可能跟他去种地,那自然没必要牵扯更多
后来参选者并非打不过他。而是发自内心敬服畏惧,被他不要命打法震慑,不敢上场。
“哦。”宋潜机没回头,手上铲子也没停。
背后响起几句脏话,显然斗鸡们被他态度激怒。
“他受很重伤,此刻在外门医馆治疗,昏迷前还惦记着你,说要把这瓶灵药交给你。”
女弟子拿出先前赵虞平出手灵丹。
清理落叶、扫除积水、上房补瓦……宋潜机动作生疏,却耐心细致,好像在做生最重要大事。
时间在瓦砾缝隙间悄然流逝,从日上三竿到日影西斜。
天色渐渐昏黑,倦鸦归巢。
起伏远山笼罩在橘色暮光里,似要融化作连绵春水。
宋潜机右臂带伤,只左手灵活,虽然狼狈,但心境平和自在。
每逢阴天下雨,水漫金山。小院内积水如湖,湖上飘满落叶,像打转小船。
他从不收拾,更不在乎。无闲心,二无闲时。
他直用近乎自虐生活方式逼迫自己专注修炼,尽早离开这里。
这曾是他十五岁。
卑微,枯燥,单调,孤独。沉进泥水里。
外门弟子们看过千万遍,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宋潜机却眼神明亮,像第次春游孩子。
该赶路,他上辈子已经赶到尽头。
既然要换种方式生活,那也得换种方式走路。
赏景就是赏景,不必再以景物观想剑招,蕴养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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