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宋潜机挡在他身前。
削瘦身影挡住各色目光与刺眼灯光。
像颗小树奋力舒展枝叶,替树下花草遮风挡雨。
“弟子习得这些功法,是因为件天大奇遇。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在这里说。”宋潜机道。
“放肆,这是审堂,你不在这儿说,还想怎说!”
他知道自己怕是抗不过这关。
好在临死前也曾痛快场。
死在这辈子最痛快天,总比没名堂死在崖底好。
昏沉间,他断断续续听见熟悉声音:
“……是教。他并不知道自己练是什。”
“不知道。”
他们走进灯火通明审堂,宋潜机向审问席诸位长老行礼。
只能自断生路。赵虞平心想。
孟河泽跪在浅浅血泊中。
白日比斗留下伤口尽数迸裂,使他像个浑身渗血葫芦。
那佩刀弟子盯他片刻,忽然大喊:“是你!你就是白天被抬花轿那个!”
宋潜机顶着四周惊奇目光,无语凝噎:“……是躺椅。”
“你进不去。”忽听人道,“带你进。“
宋潜机转头,见赵虞平从檐下阴影里缓步走出。
他笑笑:“辛苦您久等。”
人面冷心热。们误会他?”
周小芸:“你们两个去医馆借担架,其他人跟先去戒律堂外守着!”
群斗鸡重振旗鼓,气势汹汹出发。
***
戒律堂大门紧闭,门口点着两盏明黄灯,夜色里很是醒目。
“弟子想见掌门真人。”
执掌戒律堂刘长老含怒喝问,威压外露,听闻宋潜机此言,忽而发笑:“见谁?没听错吧?”
其他戒律堂弟子也笑起来。
宋潜机平静重复:“弟子要见掌门真人。”
想见变要见,他甚至换个字。
“……此事与他无关,弟子愿力担当。”
“……是来认罪,愿意被逐下山,但还有话说。”
那声音像道道电光,终于劈开眼前夜幕。
宋师兄!
孟河泽猛然睁眼。
宋潜机看他眼。
只见他头颅低垂在胸口,毫无反应。
孟河泽今天流太多血。
他开始觉得很冷,冷得牙齿打颤,骨缝结冰,只有手腕上那串红玉佛珠隐隐发热。
他意识飘忽,想千里之外家乡和月亮,想家里爹娘。
赵虞平也皮笑肉不笑:“不辛苦。”
两人跨过门槛时,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
“你俩真是兄弟义气,互相逞英雄。可你救得他吗?”
“试试。”
“上次救他断臂,这次准备断什?”
孟河泽今天大出风头,无论是讨厌他、崇拜他,还是想看他热闹,外门弟子们不肯轻易离去,都聚在堂外议论纷纷。
还有人买夜宵吃,害得执法堂弟子也不能休息,大晚上戴着朱红袖章维持秩序。
宋潜机终于挤过水泄不通人群,却被拦在门外:
“堂内审案,闲人止步。”
宋潜机只好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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