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人救出魔窟,送进青崖学院前,她已经习惯忍耐,这是她得以活命,深信不疑生存经验。
孟河泽三句话问不出个响,怒其不争,甩袖进门。
夕阳渐渐沉入山脉另头。
星子颗接颗点亮。
宋潜机拎着水壶,借最后缕落日余晖,给每颗蔬菜、每株花草浇水。
孟河泽忍不住走过去。
虽然这是别家门派、别人事,他丝毫不知内情,但少年人路遇不平,无法视而不见。
他问:“你直被他们这样欺负?”
何青青不说话。
“他们让你来,你就来?你不会反抗吗?”
宋潜机:“好,都回去吧。”
六人如蒙大赦,慌不择路,消失在鲜花小径尽头。
“你学会吗?”宋潜机回头问。
“学、学什?”何青青声如蚊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没走,也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愿意与她搭话。
“想问你们做这种事,院长知道吗?他不管吗?”
那人声音依然冷淡,却不再温和。
何青青隔着脏污面纱抬眼偷看,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眼酸。
好奇怪,明明很久没哭过。
“就算院长不管,子夜文殊不在吗?他也不管你们吗?”
“好看。”宋潜机说,“打得好看,就够。”
“如何好看?”
“动作流畅、落招精准,伤口小而深,不
“走,们走!”
不知六人中谁最先掉头跑路,其他五人忙不迭跟上。
何青青虽然睁开眼,看见扶起她少年,但只眼,便似被烈日灼伤般低头。
她怕吓到对方,以袖掩面,转身去寻幂篱。
方才人涌奔乱,幂篱被刘天翰随手丢弃,又被人潮踢来踩去,早已破碎不堪,沾满泥土和脚印。
他能隐约感知到作物们生命力,比如它们需要多少水,养分够不够。
孟河泽在花架下单手比划剑招,却怕伤到菜苗,不敢动丝毫灵气。
“宋师兄,你说表演赛能赢吗?”
“赢不重要。”
“那什重要?”
何青青被他气势吓退两步,仍闭口不言。
她今天若不来,处境会更辛苦。
“从前听说,青崖书院礼法森严。他们欺负同窗,你不会告诉师长吗?”
何青青摇头。她从来不会向师长或师兄“告状”。
对命运施加在她身上诸多不公,她唯擅长只有忍受。
手足无措,更无地自容。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学刚才样子,问那两个问题。”
宋潜机说完,便回家。
留下何青青呆怔站着。
他是在为自己出头吗?
邻居家兔崽子玩蹴鞠打脏你家院墙,你不会直接上手打孩子,往往会问句:你家大人呢?你家大人不管吗?
宋潜机上辈子看他们,像群制造笑料谐星;现在看他们,像看群熊孩子。
六人却仿佛受到莫大冒犯,哆哆嗦嗦伸出指头:
“你大胆!竟敢直呼院监师兄名讳!”
“以你身份根本见不到院监师兄,你不要以为能威胁到们!”
她却慌忙戴在头上,就像溺水者抓紧浮木。
“等等。”何青青听见那少年又开口,不由僵立原地,浑身冰冷。
话却不是对她说。
六根青葱齐刷刷回头。他们此刻看宋潜机更像白日见鬼。
“你还想怎样?”刘天翰色厉内荏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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