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身纤细柔丽,似江春水,七根弦如水上波纹。
春水碧于天,衬得明月也暗淡无光。
“这是……绿漪台?”陈红烛忍不住惊呼。
宋潜机其实没注意琴名与讲究,只因入手掂过,这张重量最轻,便选它。
“你个剑修,当自己唯剑,就为买张‘绿漪台’送她?”
“宋师兄!”何青青惊喜地喊,又觉极不妥当,低声改口,“宋道友,你回来。”
陈红烛没有看她,只盯着宋潜机:“你去哪儿?”
宋潜机指指前襟红色纸鹤:“你不是知道吗?”
何青青听他们语气熟稔地谈天,心中滋味莫名,似羡慕,又似酸楚。
又听陈红烛问:“听说你是佩剑出门,你剑呢?”
当宋潜机回来,远远看见自家门口道人影变两道。
两个女孩子互相依偎。
月光下像红白两朵莲花。
热烈与柔弱相映,画面很美丽,宋潜机很头大。
个已能哭萎凤仙花,两个还不哭倒竹篱笆。
掌柜叹口气:“们这辈人年轻时候,但凡有些出息,便觉‘大丈夫生于世,当佩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可现在真正天才都怎回事?世上扬名之辈,多少是沽名钓誉之徒?”
小斫:“卫平脑子不正常,刚才买琴心机深沉、拐弯抹角骂人,都讨厌。”
“你讨厌也没用。”掌柜摇头:“去吧,把这‘*商符’送给东家看。东家大限将至,苦于衣钵无人能继。们不能坏三不问规矩,就交给东家自己决定。”
***
等人是件很无聊事。
搁笔,“诺,这次看出来吧。”
掌柜面色凝重地接过。
却见纸上赫然两个大字——“*商”。
卫平拍桌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明白没?你们遇见高人啦。他根本不是想写符,他就是想骂你啊,你是不是坐地起价?”
陈红烛咬咬下唇,伸手指琴,又指人,“你,你是不是疯!”
何青青比她更惊讶,甚至是惶恐。
她怔怔望着宋潜机。
竟不敢
“当。”宋潜机淡淡道。
“当?!”陈红烛跳起来。
宋潜机没理会,他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于是卸下琴匣,转向何青青道:“拿去吧。”
琴匣开,碧光乍泄。
陈红烛没有睡着,只是闭眼养神。
听见脚步声便坐直身子。她动,何青青也醒。
意识到自己居然靠在华微宗大小姐身上睡觉,吓得猛然站起身:
“对不起。失礼。”
那少年披着身月辉走近。
两个人深夜等人,彼此却无话可说,气氛比个人更辛苦。
何青青又困又饿又冷,她今日遭人欺辱,又崩溃大哭过场,精力耗尽,身心俱疲,意识渐渐昏沉,忘身在何处,旁边坐着谁。
她竟向陈红烛歪去。
陈红烛下意识闪躲,看眼何青青过分瘦弱身体,最终没动,任由对方脑袋靠着她肩膀。
“也累。”她嘟囔,稍坐近些。
掌柜脸色忽红忽白:“开门做生意,生意人,赚点钱怎!”
小斫忽道:“终于知道,为什东家想收你这个无赖。”
敏锐直觉,远超常人天赋和灵性。
“别捧,捧也不给钱!”卫平抄起旧剑,大笑出门去,踏进夜色。
小当铺安静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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