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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外门弟子下工。
宋院门口往来络绎,不多时,人群沿着鲜花小径排起溜长队。
这是每日固定答疑时间。若更早,宋师兄还在地里干活,不会抬头。若更晚,孟师兄将开灶煮面,凶
“不定。”老者摇头,正想说些什,忽然剧烈咳嗽,像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少女熟练地为他拍背顺气、奉上药茶:
“师父,听说妙烟仙子在后山竹海,要不要请她来弹首,帮您调理灵气?”
老者摆手:“不!死不,死不!”
少女依然面色担忧。
书圣好像永远气度雍容,穿着纤尘不染,雪白无瑕长袍。他却正相反,好像永远睡不醒,身形枯瘦,满脸病容。
少女疑惑:“看那两人还不错,您真就不想见见吗?”
“哪里不错?”
少女不假思索:“长得还不错!不过下棋就算,应该下不过。”
老者大笑。少女将满怀野花放上桌案,两人对坐编花环,气氛不像师徒,倒像爷孙。
每当他以为已经站得足够高,踞华微而睥睨四海,这些前辈阴影就会重新降临,当头压下。
病这久,到底什时候才死呢?
冼剑尘现在何处,又要什时候才肯死?
两人来时昂首,去时垂头。
清微冷声安抚道:“勿要泄气,好好准备登闻雅会棋试。以你二人天资和气运,就算无此机缘,日后仙途样顺遂。”
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因为他依然很强,就不怕被人知道他天吃几次药。
所以他“无事不可对人言”。
念及自己突破失败后不敢宣扬,只能派心腹秘密寻找死海莲花,却被冼剑尘得知,让个外门弟子前来传话,打他脸面。
像自己这样,“百般顾忌”才是修真者常态,不敢病,不敢伤,怕强仇上门,怕地位不稳。
清微真人道:“叨扰,等这便告辞。”
老者终于喘过气,仍笑道:“小鹂,先贤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老夫这些年忍受诸多病痛折磨,都是为以后积攒福报啊!”
“您还说笑。什福报,值得师父这般辛苦?”
棋鬼望向窗外。
层云背后,隐约可见飞云楼金色斗拱。
“那当然是,熬死世上所有‘老不死’,收下世上最得意徒弟,带他去‘多情子’墓前下棋!”
“昨晚落场雨,今早满山花全都开!”少女拂去花瓣上水珠,欣喜道。
老者忽道:“昨晚本不该落雨。”
“什?”
老者道:“下雨,是因为有人在等。”
少女茫然:“心意能教天地知晓,那人修为定很高?”
姚安只苦笑。心想话虽如此,与传承那人衣钵相比,其他机缘俱成末流出路。
赵霖叹气道:“不知他老人家,究竟想收什样徒弟。”
鹅黄衣裙少女抱着大捧野花,脚步轻快地跳进小楼:
“师父,把他们打发走!”
案前位黑衣老者,闻声回头笑笑:“做得好。”
姚安僵立原地,欲言又止。
赵霖换上搭讪女修笑容:“仙子,们……”
清微忽然厉喝道:“先前说过什?”
两人被他威压震,大惊失色,仓惶行礼告退。
虚云慈爱地与少女道别,最后望眼花木掩映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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