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时,终于明白就算打赢每场仗,也不能赢尽人心。
他做过太多错事,问心无数愧疚。
他不是个合格“救世主”,也不是故事“主角”。
你是青崖院监,是不食烟火不染私欲神明,你开口,那些正道修士当然听你。
能怎办,只能用剑说话。
他那时气焰嚣张,心里有簇烈火燃烧,能点燃苍穹。
他不惜命,不信人,更不珍惜别人宝贵好意。
很多年后宋潜机旧地重游,寻访来路,山脚小镇已经消失,断壁残垣被风沙覆盖。
只有断山崖无底深渊,能勉强容忍他说不出口野心和郁郁不得志愤懑。
他在那里将个无辜少年推下悬崖,从此罪有应得走上不归路。
他剑越来越快,他敌人越杀越多。
人穷志短,有时候为争抢件无主宝物,有时为几块灵石就能不死不休。
蔺飞鸢曾劝他去海外小门派当客卿,安安稳稳地修炼。
跟他哭过人实在太多,先有孟河泽、何青青,后有纪辰、陈红烛……
再往后还不知有谁。
而他从没对别人哭过,也没什人能让他对着哭。
“掉眼泪是最没用事。”宋潜机直明白这个道理。
他童年在山脚下小镇度过,清贫却快乐,推窗可见四季苍山。
个人,不是方势力,注定名声难听。
宋潜机可以不在乎名声,她不能不在乎。
“得此仙蚌,若产下仙胎不走修仙路,岂不是,bao殄天物?”妙烟劝道。
宋潜机看着她:“修士孕子,依然辛苦。寻得仙蚌,是想免你辛劳。”
妙烟张口,忽然失语。
孩提时爬过老树枯死,摸鱼溪流干涸,燕子不再飞过青灰屋檐。
而他飞上云霄,造座“天外天”,看见山那边,还是山。
虽然青山历历总相似,宋潜机依然安慰自己,人生才刚开始。
要住最高天,娶最美道侣,救支撑天地擎天树,轰轰烈烈再活次。
他拼命跑向大陆尽头,却被困在雪原。只身转战天下,却遭身边人背弃。
“这行来钱快,但是干得久,就没有回头路。”
宋潜机很想剑敲在他头上,和大宗门结仇,哪个小门派还敢收?
早就来不及回头。
子夜文殊曾问他为何非要把事做绝。死海秘境中邪魔横行,环境险恶,正道修士合该守望相助,不应互相算计。
却被宋潜机大骂站着说话不腰疼。
虽然父母早逝,无枝可依,总有好心邻居接济他。只会哭闹孩子没糖吃,手脚勤快才能讨人喜欢。
少年登上华微宗大船那天,全镇欢送,杀鸡宰羊。
宋潜机大言不惭地说要攀仙梯直飞云霄,亲眼看见山外世界无限精彩。
后来他在华微宗外门,每天打最多工。有些人生在天上,有些人生来要打工。
他独来独往,沉闷无趣,变态地努力,斤斤计较地攒钱,足够让每个同龄人发自内心地讨厌他。
她幽幽笑,凝眸,落下两滴清泪。
宋潜机抬起手,又匆匆放下,生疏地安慰:“哪里不对,你大可与直说。”
妙烟只是摇头,轻声自语:“太迟。”
宋潜机死前恍然大悟,原来早在那时,对方杀心已起。
他重生之后,依然很怕别人对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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