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忌讳,是这小子还没收过徒,怕吓着他!”
他们说起琴仙,唯有冼剑尘言不发,与夜访千渠时般冷漠。
宋潜机苦笑,心想虽然没收过徒,却先体会到当师父当爹
“好啊,没浪费为师留给你阵法秘籍!为师老怀甚慰!”
冼剑尘拧着眉头,手臂环胸,发出牙酸吸气声,酸溜溜道:“唱和,演什演。”
宋潜机对他视若无睹:“在血河谷,还用七绝琴。”
提起七绝琴,三人神色微变,显出前辈强者深不可测气息。
小竹屋时静默。
冼剑尘轻哼声扭过头,不看宋潜机。
书圣忽然拍手道:“为师听说,你在血河谷救青崖弟子性命,还用画春山镇压作乱混沌,活人无数。”
宋潜机拎起赌场上茶壶,倒杯热水,俯身端给他:“确有此事。”
棋鬼近年只喝白水,竹屋也没有待客茶点。
书圣接过水碗啜饮口,却像喝琼浆玉露、极品好茶,喜笑颜开地连说三声好:
时候锄草,哪些植物喜阴、哪些作物贪晒……块地收成好不好,只凭努力耕耘不够,还要看老天借不借运气。阵风大小,片雨云来时机,群鸟迁徙路线,都会影响数月到年辛苦,决定万人活路。”
“研究种子田、四季棚,培育优种、提高亩产,这些事情单凭人闭门造车,就算身怀天地至宝,也万万做不到,要靠所有师父们埋头苦钻,不服天时。”
“你意思……”冼剑尘蹙眉,“本尊好像明白。”
“不太明白。”棋鬼问,“你这后生到底师从何人?”
书圣叹气:“师从何人?千渠万民,天地万物!他们能教你,远多于们这些老头子。”
“这件事,为师晓得。”书圣望向窗外,“无情子年轻时,相信音律无情不美,只有抚琴者心中存有极端浓烈爱憎执着,才能弹出有情之曲。他以此教导大弟子绛云,使得绛云性格偏激。
后来他为突破瓶颈,又改修‘无情道’,以天理和礼制教导二弟子望舒,望舒处处自压抑,不敢踏错步。这两个徒弟年轻时对师父心生爱慕,努力完成他切期望。但无情子只爱他琴,眼里看不见活人。望舒、绛云心死之后,针锋相对地斗法,又各自收徒,到不死不休局面。
“无情子生亏欠徒弟,拿徒弟当求道路上实验,最终因徒弟作乱而死,死后门派四分五裂,又怪得谁呢?报还报罢!”
棋鬼打断他:“在后生面前,说这些作甚。”
“你已是无用之身,难道你还忌讳死字?”
“为师欣慰啊!”
棋鬼阵咳嗽,剧烈喘息。
宋潜机上前为他拍背。
棋鬼哑声道:“为师也听说,‘屠龙阵’重现红河,杀条吃人大蛟,可是你指挥别人布置阵法?”
“正是。”宋潜机再次端水。
以先贤为师、以百姓为师、以天地为师。
师徒名分对宋潜机重要吗?师门荣誉对他重要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可以拿任何人当师父,比如个只懂嫁接农人。
但如果他不能从你身上学到东西,你就算打遍天下无敌手,剑法强到没朋友,他也不会拿你当师父。
何必拘泥于门户之见,执着于门派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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