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他将拉起,眼前花,件带着体温外套已经披在肩上。抱住他,把头窝在他颈边。
他呼吸还不平稳,他心跳乱成团。
“暮雨。”
“恩。”
踩灭烟头,又点上支,手微微抖,打好几下打火机才点着。
这种坊间传说都是有水分,说人也未必就真知道。只是,添枝加叶可以,梗概总是大体不变,总得有个事情影子可供他们发挥才行。可是为什偏偏这真实,以至于很多说法都和和解严丝合缝?
直以为暮雨小时候肯定过得不好,原来不只是不好;以为他不愿意回家是为省钱,原来是眼不见心不烦;以为他不吃芝麻是挑食,原来是心理有阴影;以为过年那次他说他妈半夜起来叫他名字是关心他,原来是责备……以为她妈说到底是爱他,原来怨恨有这多这久……
恍惚着走出小卖店,冷风吹,不禁缩起脖子。
小卖店灯光没能照出多远,拐个弯,没有路灯街道呼地暗下来。那种迂回于空荡视野中浓重黑色下子淹没,除烟头那点红芒倔强地闪耀。
他们儿子百岁那天,那男回来,当时说句‘孩子都这大’就走,再也没回来过。”
“是呢,也听说她后来都不怎管这孩子,说看就堵得慌,都是佬韩管。后来又有他们家闺女,佬韩父母去得早没有爷爷奶奶,她杆脆直接把儿子扔给姥爷。她爹那是出名醉鬼,哪能照看孩子吖,都不知道那小孩是怎活下来,有个表姐就是她娘家那村儿,说有次孩子拿着块饼,饼上点儿点儿都是起白酶,佬头醉醺醺硬告诉孩子是芝麻……”
“佬韩怕媳妇儿,家里都是媳妇儿做主。要不是她爹死,她还不把儿子接回来呢!”
“不过人家儿子也懂事,打小就任劳任怨,因为佬韩出事,高考考上都没去上,直接跟着村里人出去挣钱……平时回来特少,可能也知道他妈不乐意见他吧!”
“唉,都这多年,什事儿放不下吖!可是今年正月时候,打牌打宿,五点多回家路过他们家门口时,看着他家儿子拖着箱子正往外走后面闺女哭着拉着,院子里佬韩媳妇还骂呢,说什‘回家就惹事儿’‘过年都让人过不消停’。”
烟很呛,呛得眼泪都出来。
心疼,连带着喝凉风胃也疼,肚子也疼。
靠着路边墙根蹲下来,得缓缓。
死孩子,死孩子,恨恨地念,心里却不住问自己,怎才能对他更好点,好到能补偿他所有苦。
没注意什时候,道身影已经靠近到眼前,他站在黑暗里,安静、梃拔。
“是吗?看现在还行吖,她不是直张罗着给他儿子找媳妇儿吗?”
“这孩子要是娶媳妇儿,那就是成家立业,她当娘责任算是尽完,以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撒手不管。”
“不过现在孩子吖,大部分都是取媳妇儿忘娘,你看们家佬三……”
随着话题滑向另个方向,收回注意力。
狠狠吸口烟,热度立马烤到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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