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顿举起羊毛布,慢慢靠近第个镜头,脑海中开始想象,如果此刻他在大餐厅里,他会看到自己渐渐靠近,身形越来越巨大。三年前,他看过太太也有同样举动。他记得她朝他挥手,当时他以为她只是为保持平衡,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她是不是想告诉他什?当时,在头盔面罩后面,她脸上是什表情?是不是像此刻自己样,傻兮兮地笑着?他拼命擦镜头,反复地喷清洁剂,反复地擦,然后擦干镜头,贴上防蚀膜。当时,她是不是像个孩子似满怀希望,心脏怦怦狂跳?霍斯顿知道,此刻大餐厅里定空荡荡没半个人,因为里面已经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爱他,没有人会舍不得他,留在那边看。但他还是朝镜
钟。
后来,闸门终于开得够宽,霍斯顿从门缝挤过去,防护衣擦过门板边缘。他笼罩在团雾气中,因为外面空气比较稀薄,喷出来氩气都凝结。他看不见前面,只能在雾气中摸索着往前走。
雾还没散,闸门就开始“嘎吱”作响,慢慢关上。接着,厚厚钢板“砰”声合上,隔绝里面警笛声,也把他隔绝在充满毒气外面。气闸室里开始喷火消毒,把渗进去有毒物质彻底消除。
后来,雾渐渐散,霍斯顿发觉自己站在条水泥通道底端,水泥板斜斜地通向上面。他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快点!快点!——他知道时间不多,他生命正分秒流逝。他挣扎着往上爬,有点困惑,为什走出闸门之后,并不是面对地平线。先前在大餐厅看墙上影像,总觉得脚下踩地面,就是外面世界地平线。他已经太习惯那种感觉。
那条窄窄水泥板通道,两边墙上是块块凸起水泥。他拖着脚步往上爬。透过面罩,他只看到片白茫茫光,有点困惑。后来,当霍斯顿爬到斜坡顶端,他看到天空。不久前,就是为个小小渴望,渴望看到这片天空,他被判处死刑。他转身四望,扫视着远处地平线,看到那望无际翠绿,他忽然感到有点晕眩。
绿色山丘,绿色原野,还有他脚下绿草如茵。霍斯顿在头盔里惊叹声,眼前景象令他心情激荡。而在那翠绿山野之上,是碧蓝如洗天空,那鲜艳色泽就和童话书里模样。而那纯白无瑕云犹如活生生动物在空中翻涌。
霍斯顿不停地旋转,不停地旋转,享受着眼前美景。这时候,他蓦然想起,当初他太太也有同样举动。当时他看见她笨拙、缓慢转身,那模样仿佛迷路,或是傻住,或是在考虑该不该去擦镜头。
镜头!擦镜头!
霍斯顿伸手到胸前,从口袋里掏出片羊毛布。擦镜头!他终于明白,刹那间领悟冲上他脑门,令他感到阵晕眩。这就是为什!这就是为什!
他转头去寻找那面墙。地堡最上层四周环绕着面墙。他直觉以为转头就会看到,但很快就想到,对,那面墙是在他脚底下。他背后是座小小水泥圆丘,大概两米高,侧边有道铁梯,顶上有天线。面向他那边,有个口径很大鱼眼镜头,圆圆镜面微微凸出。然而,当他越走越近,发现圆丘四面八方都有镜头。地堡超级摄影机有很多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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