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住进来后,东正房里屋是老夫人和春香,另外个小丫头秋菊住外房;西正房是欢郎和他奶娘;西厢房由崔安和他老伴丁氏占,丁氏是厨娘,掌管家伙食;西耳房作厨房;崔相国灵柩就暂时停放在东耳房内,倒也十分妥当。莺莺小姐和红娘住在后面小楼上,楼上些陈设布局,自有红娘去安排,不必细说。
这偌大座院子,大门关,十分清静,更没有闲杂人等前来喧扰,仿佛是世外桃源,烦虑可消。
原来这时节正值暮春天气,花园内桃红柳绿,百花盛开,好鸟枝头,啁啾宛转,大好春光,却将到尾声,岂可随便辜负?况且初来乍到,正该趁机踏勘番。那小红娘又
忙道:“老夫人说哪里话来!想小寺全靠老相爷生前所赐,断无不允之理,老夫人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老夫人道:“如此多谢。惊扰清净,于心不安,且容日后补报。老身思量着在贵寺稍停数日,着人到京师去把侄儿郑恒唤来起回博陵去。”长老道:“既来之,则安之。但请宽心住下,待路途平靖些再作打算不迟。”
老夫人问道:“不知寺内可有安静处所否?”
长老道:“本寺西厢之旁有座院子,房屋颇宽敞,地势又幽静,和小寺有围墙相隔,可称独门独户,绝无闲人打扰,现在全都空在那里,正好安置。只须着小沙弥打扫下即可。”
老夫人道:“有劳长老费心。”
长老道:“老夫人不必客套,理当如此。”
这时,老夫人和长老在方大清谈,小姐、丫环等在侧奉陪。其他人就忙开:小沙弥们自去打扫院落,老家人则指挥车夫们抬箱笼,扛灵柩,忙个不亦乐乎。他们忙他们,放下不提。
且说那座长老用来安置老夫人院子。院子坐落在藏经阁之后,寺院西厢之东,坐北朝南,四面有丈多高青砖墙围着。踏进围墙大门,入目是座四合大院,院后座三开间三层小楼,小楼四周,也有砖墙围绕,整个院子又处在座大花园之中,四周佳木葱笼。花草繁茂,奇石假山,曲径通幽,足可供怡心养性。看来这是当年崔相国修建此寺时,精心安排。本欲告老还乡时在此处修身养性,礼佛参禅,颐养天年,享番清福。可惜天不假年,还没来得及享用,就撒手西归,这也是崔相国始料不及。
进得四合院来,迎面是大厅堂屋,左右是厢房,又都带着耳房。天井里有条碎石小径,路面都是彩石铺就■字花纹。大厅前面有两株龙槐,苍虬挺拔,生机盎然。室内窗明几净,陈设典雅。迎面是落地大屏门,屏门正中悬幅张僧繇画白衣观音像。两旁挂副虞世南写对联,上联是“西天既许分东土”,下联是“南海当移住北方”。前面有张红木天然几,上面安放只博山金香炉,两边对白铜蜡台,左手里个三彩大花瓶,中插白玉柄拂尘,右手架大理石天然山水紫檀木底座大插屏,佛像前方红毡毯,上面放个蒲团,大概是为住客礼佛准备。大屏门之后开有门,通向小楼。崔老夫人把切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其实,这院子是法本长老经常派专人打扫收拾,所以尽管无人居住,不但不曾荒废,还添几分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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