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刻,杰立·罗尔·莫顿完全丧失耐心。他走到钢琴前,逼上去。两个人之间,虽然是寥寥几句窃窃私语,但却掷地有声
忌,走近钢琴,凝视着九〇〇眼睛。他什也没有说,但人们听见空气中弥漫着个声音:
——站起来!
九〇〇站起来。
——您就是那位爵士乐发明者,是吗?
——对。你就是那个只有屁股坐在海上才能演奏家伙?
——对。
他们算是相互认识。杰立·罗尔·莫顿点燃支烟,斜放在钢琴边上,坐下来,开始演奏。蓝调爵士乐。但似乎是种以前从没听过东西。他不是在弹,是在滑。就好像条丝制内衣从女人身体上滑下来样,那音乐让丝绸在跳舞。在音乐中,有全美洲妓院,那些豪华,连女侍者都很漂亮妓院。杰立·罗尔·莫顿在结束时候点缀些不起眼小音符,很高很高,在键盘尽头,仿佛珍珠洒落在大理石地板上。那支烟直在那里,在钢琴边缘上,燃半,但烟灰还挂在那里。你也可以认为,他不想烟灰落下发出声音。杰立·罗尔·莫顿用手夹起烟,正如所说,他手如同蝴蝶般,在拾起烟时候,烟灰仍留在烟头上,或许是不想让烟灰飘落,或许是故意卖弄技巧,总之,烟灰没有落下。爵士乐之祖站起身,走近九〇〇,把香烟放在他鼻子下,烟灰和烟蒂是那整齐漂亮,他说道:
——轮到你,水手。
九〇〇微微笑笑。他在玩呢。点不错。他坐在钢琴边上,开始做件蠢得不能再蠢事情。他弹是《老爸快回来》,首蠢得掉渣曲子,孩子唱。几年前从移民那里听来,从那时起他便不可自拔,他是真喜欢,也不知道有什东西令他那喜欢,令他疯狂地感动。那样东西当然不敢令人恭维。都恨不得要上去弹。他在弹奏时候加上点低音技巧,加重些什,又加入两三个他自己修饰音,总之,就是很蠢,滥调支。杰立·罗尔·莫顿表情就像是有人偷他圣诞礼物。他用狼般双眼扫九〇〇下,然后又坐在钢琴前面。接着就涌出阵能让德国机械师都落泪蓝调音乐,仿佛全世界黑人辛酸经历都在那里,而他用那些音符娓娓道来。扣人心扉。所有人都站起来:仰起鼻子来鼓掌。杰立·罗尔·莫顿甚至没有鞠躬致意,什也没有。看得出来、他对这该死切已经受够。
又轮到九〇〇。开始就很糟糕。在他坐下时候,他眼中滚动着两颗硕大泪珠,看得出来,因为那支蓝调,他被感动,这点还可以理解。荒唐是,如果脑子里只想着刚才音乐,手上还能弹出什音乐来呢?都是因为刚才那支蓝调。“真好听,”第二天他还这样辩白。你们想想看吧。他对决斗连最基本概念都没有。根本没有。他也弹那支蓝调。不仅如此,他在脑中组成系列和弦,慢悠悠,个接着个,排列在起,是种折磨人单调。他自己裹在键盘里演奏,自欣赏着那个个和弦,不仅奇怪,而且毫无韵律可言,而他却乐此不疲。其他人呢,却不怎欣赏。在结束时候,甚至有人吹起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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