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甫毅然驳斥,随手抓取枝笔来将钱葆生和桂长林名字勾去,又在纸尾注个“阅”字,交还给屠维岳,站起来看看窗外来往女工们,忽然想起件事来,脸上便又罩满阴影;但他立即恢复常态,面吩咐屠维岳,面走出办公室去:
“限到明天定要解决这件事!耐性到今天为止!”
这两句话,又是声色俱厉,所有攒集在办公室门外职员们全都吓坏。待到他们回味着这两句话斤两时,吴荪甫坐汽车已经啵啵地开出厂门。有几个站在厂门边女工,望着这威风凛凛汽车发出轻蔑
“你这是反间计?你有把握?”
“有把握。今天从早上八点钟起,就用许多方法挽回薛宝珠弄出来僵局。已经有点眉目。端阳节赏工天,三先生早就许可;现在还要请三先生允许,就是姚金凤开除和薛宝珠升稽查这两件事情,将来仍旧可以收回成命,算是对工人们个让步,就此解决怠工风潮。们好容易在女工中间种个根,总不能随便丢掉。”
此时突然声汽笛叫,呜——呜,响彻全厂,吴荪甫猛惊,脸色稍稍有点变。工人们在厂里,bao动,也常常放汽笛为号,可不是?但是他立即想到这是午饭放工,不是什意外,他就乘势笑笑,算是默认屠维岳办法。
“今天下午,工潮可以结束,有几个办事得力人该怎奖励,请三先生吩咐罢。”
屠维岳又接着说,拿出张纸来放在吴荪甫面前。吴荪甫随便看眼,就皱起眉头问道:
”
“完全是为吃醋,她们两个是冤家。薛宝珠妒忌姚金凤得功!”
“你去叫她们两个进来见!”
吴荪甫霍地站起来,声色俱厉下命令,可是屠维岳坐在那里不动。他知道吴荪甫马上就会省悟过来,取消这个无意识命令;他等待这位三先生怒气过后再说话。吴荪甫尖利地看着屠维岳好半晌,渐渐脸色平,仍旧坐下去,咬着牙齿,自言自语地说:
“混账东西!比闹事女工还可恶!不想吃饭?——嗳,维岳,你告诉莫干丞,把姓薛歇工!”
“钱葆生和桂长林是工会里人,也要另外奖励?”
“是。他们两个人背景不同,所以又是两派。但此番他们还能够致起来替三先生办事,——”
“致?向来要钱是致,争夺工会时候就不致;夹在怠工风潮中都想利用工人来打倒对方时候,也不致;老实说,此番工潮竟延长到将近星期,小半原因也就为他们两个狗头不致——不致来替办事,不致来对付工人!”
“可是最近两三天来他们已经致。尤其钱葆生听调解,对桂长林让步。”
“那也不是真心替办事,还是见风转篷自私。有钱不给这等人!”
“三先生看来还有更好办法?”
“你有什意见?你说!”
吴荪甫口吻又转严厉,似乎他耐性真已到限度。
“请三先生出布告,端阳节赏工天,姚金凤开除,薛宝珠升稽查。”
屠维岳挺直胸脯,几乎是个字个字地说出来,吴荪甫等他说完,狞起眼睛望着空中沉吟会儿,忽然笑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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