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老朋友!教你们个法子罢!你们去烧厂!那是保八万银子火险,再过半个月,就满期!你们要烧,得赶快去烧!保险行是外国人开;外国人钱,们乐得用呀!要是你们作成这八万两外快,当真要谢谢你们,鸿运楼顿酒饭;不撒谎!”
八个代表简直气破肚皮。他们嗓子也叫骂哑,他们对于这涎皮涎脸周仲伟简直没有办法。而且他们只有八个人,就是想得办法也干不起来。他们商量下,就跑回去找衖口同伴们去。
周仲伟站在月台上哈哈笑着遥送他们八个,直到望不见,他方才回进屋子去,仍旧哈哈地笑。他这“公馆”不过三楼三底房子;自从他火柴厂亏本以来,他将半边厢房挪空,预备分租出去,他又辞歇个饭司务,两个奶妈。“不景气”实在早已弥漫他公馆,又况他夫人肺病到第三期,今年甚至于在这夏季也不能起床;可是周仲伟仍旧能够时常笑。穷光蛋出身他,由买办起家,素来就是个空架子,他特别本领就是“抖”起来容易,“躺”下去也快;随便是怎样窘迫,他会笑。
当下周仲伟像“空城计”里诸葛亮似笑退那八个代表,就跑到楼下厢房里,再玩弄他套“小摆设”。接
很明白她这“扭住”是为要跟着块儿去呢,还是不放儿子走。可是她就把儿子扭住大嚷大哭,唬得金和尚没有办法。小三子涨红脸,乱跳乱叫道:
“妈!你发昏!不要你老太婆去!那有什好玩!”
小三子使劲把老太婆推开,就拉着金和尚走。
金和尚他们伙五六十个火柴厂工人到老板周仲伟住宅附近时候,已经日高三丈。周仲伟这住宅缩在条狭衖里,衖口却有管门巡捕。五六十个工人只好推举八个代表进衖去办交涉。大部分工人就在衖口等候,坐在水门汀上,撩起衣角擦汗水,又把衣角当扇子。
小三子也是代表。他们八个人到衖里,果然老板家大门紧紧关着。八个代表在门外吵半天,那宅子里毫无回响,就像是座空房。小三子气急,伸起拳头再把那乌油大门捶得震天响,面炸破肺管似叫道:
“躲在里头就算完事?老子们动手放你妈把火,看你不出来!”
“对啊!老子们要放火!放火!”
那七个代表也齐呐喊。并且有人当真掏出火柴来。忽然这宅子厢房楼月台上来阵狂笑。八个代表认识这笑声,赶快望上瞧,可不是周仲伟站在那边!他披件印度绸短衫,赤着脚,望着下边八个代表笑。这是挑战罢?八个代表跳来跳去叫骂。然而周仲伟只是笑。蓦地他晃着脑袋,蹑起脚后跟,把他那矮胖身体伏在月台栏杆上,向着下边大声说道:
“你们要放火?好呀!要谢谢你们作成到手三万两银子火险赔款!房子不是自己,你们尽管放火罢!可是有层,老板娘躺在床上生病,你们先得来帮忙抬走老板娘!”
周仲伟说着又哈哈大笑,脸都笑红。八个代表拿他来没有办法,只是放开嗓子恶骂。周仲伟也不生气;下边愈骂得毒,他就愈笑得狂;蓦地他又正正经经对下边代表们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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