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不行!朱老哥,对不起;既然来,再坐会儿,奉屈你们两位充下临时保镖罢!放心!厂里工人很文明,待他们也很文明!万惊动你们两位,赔不是。”
周仲伟脸也涨红,边说,边就拱手作揖,又拓开两臂,把朱吟秋他们两个拦到椅子里,硬要他们坐下去。两位猜不透这“红头火柴”玩什把戏,忍不住都笑;恰就在这笑声里,猛听得外边那对乌油大门上蓬蓬地打得震天响,于是两位笑脸立刻又变成哭形。工人代表在门外面大声嚷骂。“狗老板贼老板!”句句都很刺耳。陈君宜和朱吟秋也觉得难受,脸上直红到耳根,可是周仲伟依然笑嘻嘻地,拍下胸脯,看着陈君宜他们面孔说道:
“说他们文明,可不是?文明透顶!骂几句不伤脾胃。陈君翁,们从前做买办时候,碰得不巧,大班发洋脾气,有时骂还要恶毒些;然而工人们到底是中国人,们也是中国人,他们骂们,只算骂自己。”
“仲翁!你涵养工夫真不错!光景打你记耳光,你也不生气!”
陈君宜挖苦着,却笑不出来。朱吟秋在旁边皱眉头。周仲伟立刻晃晃脑袋,很正经地回答:
,自当再行通知。兹将本会呈稿及广东土造火柴行商业
公会呈稿分别抄录附上,并希查照为荷!
周仲伟蹑起脚尖,站在朱吟秋背后,同念完那通告;又喘着气,大声朗诵那广东火柴行商业公会呈文中警句:“惟吾国兵燹连年,商业凋零,已达极点;而z.府以值此库款奇绌之秋,火柴入口原料,税外加税,厘里添厘,公债库券,负担重重,陷于万劫不复。乃该瑞典火柴托辣斯以压倒吾国土造火柴之时机已至,遂利用舶来火柴进口税轻,源源贬价运来,使国成本较重之土造火柴无法销售,因此货积如山,不得不折本贱售,忍痛支持,以求周转。惟吾国土造火柴商人,资本微薄,难敌财雄势大横霸全球之瑞典火柴托辣斯,因而国火柴业相继倒闭者,几达十分之五有奇!”——周仲伟摇着头,蓦地又哈哈大笑说道:
“可不是!朱吟翁,陈君翁,这门生意真是再好也没有!
要是不好,瑞典火柴托辣斯肯来转念头?”
“可不是!从前某某洋行大班——是花旗人呢,或是茄门人,就记不清;不管他,总之是外国人;他对说:你们中国人真是不起宝贝,被人家打倒在地下,你们倒觉得躺在那里就比站着舒服些;你们不用腿走路,你们就满地滚!君翁,你
陈君宜和朱吟秋对看着皱眉头。他们两个局外人倒觉得周仲伟那哈哈笑声就有几分像是哭,然而在周仲伟却是货真价实笑。他是常常能够高声大笑。不然,他决不能那肥。
这时候,周仲伟包车夫慌慌张张跑进来报告工人们又举十个代表要进衖堂来。朱吟秋拉下陈君宜衣角,站起来就想走。周仲伟却拦住不放,大声叫道:
“再坐会儿。有几句正经话,要跟你们两位商量呢!
十个代表怕什!”
“不是那说!仲翁,你总得和工人代表开谈判,和陈君翁闲身子夹在热闹里,没有意思。你有什正经话,们下午再谈,还不是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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