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浣莲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什,看此情形,已猜到几分,她抚着公主长发,爱怜地叫道:“公主!”
公主拾起信笺,颓然坐下,良久,良久,忽然咬牙道:“这事情不能管,也没有办法管!”冒浣莲目不转睛地看着公主,问道:“是吗?”公主这时思潮起伏,脑中现出幅图画,她把那“女贼”救出之后,张华昭携着“女贼”手,笑盈盈地并辔飞驰,连看也不看自己眼,她不禁又狠狠地说道:“不能救!”
冒浣莲坐在公主旁边,忽然叹口气道:“真替公主可惜!”公主抬头问道:“可惜什?”冒浣莲道:“公主本来就对昭郎有恩,
心事似。现在怀念伊人,怅望遥天,也是瘦损腰围,泪沾罗袖呢!她既爱词巧思,更爱词情调,于是又展开第二首“回文”“菩萨蛮”读道:
客中愁损催寒夕,夕寒催损愁中客。
门掩月黄昏,昏黄月掩门。
翠蓑孤拥醉,醉拥孤蓑翠。
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
这首词比前首更为幽怨,三公主咀嚼“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两句,心头上就好似有千斤重压样,她明知和张华昭身份悬殊,只要是神志清醒人,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事。可是为什要醒来呢?醒就莫更多情,情多就别要醒来啊!
三公主神思迷悯,正想展读第三首,忽听得宫娥上前报道:“纳兰公子来!”三公主暗笑自己读词读得出神,连词作者从窗外走过也没注意。
绣帘开处,纳兰容若轻轻走进,笑道:“三妹妹,你好用功!”三公主看,纳兰容若后面,还有位妙龄少女,面貌好熟,细细想,颗心不禁卜卜跳起来。这少女正当日在天凤楼见过,当时是女扮男装冒浣莲!三公主见宫娥侍候在旁,向纳兰容若打个眼色,纳兰容若微微笑道:“皇上要在南书房伴读,今晚不回去,这个丫鬟,就留在你这里吧!”
纳兰容若去后,三公主把宫娥侍女支开,携冒浣莲走入内室,把搂着道:“冒姐姐,想得你们好苦!”冒浣莲笑道:“不是想吧。”三公主嘟着小嘴,佯嗔道:“不是想你想谁?”冒浣莲微微笑,在怀里掏出信来,玉手扬,三公主见大喜,顾不得冒浣莲嘲笑,把抢过来。
这封正是张华昭托冒浣莲转交给三公主信,冒浣莲见三公主展开信笺,面读面微笑,忽然面色大变,手指颤抖。那张信笺像给微风吹拂样,在手中震动不已,那封信开头写道:“落拓江湖,飘零蓬梗,托庇相府,幸接朱颜。承蒙赠药之恩,乃结殊方之友,方恨报答之无由,又有不请之请托。”公主读时,见张华昭写得这样诚挚,不但感谢自己,而且承认自己是他友人,心头感到甜丝丝,好不舒服。她想:“只要是你开口,什请托,都可以应承。”哪料再读下去,讲却是刺杀多铎那个女贼之事。信上写道:“此女贼虽君家之大仇,实华昭之挚友。朝廷欲其死,华昭欲其生,彼苦伤折,昭难独活。公主若能援手,则昭有生之年,皆当铭感。”细品味信中语气,张华昭对那个女贼,实是情深片,比对自己,竟是深厚得多。三公主眼前片模糊,泪珠轻轻滚下来,信笺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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