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邦不敢说话,只凄然地咬看自己嘴唇,他禁不住又次地泄漏自己真情,这是自和刘郁芳重见之后,直就压制着真情。然而她连注意都没有注意到!蓦然他又想起几年之前,他曾怀疑过凌未风以“新知”而间“旧交”之事,不禁面红直透耳根。原来凌未风竟然是她儿时好友。
韩志邦悄悄地又退出去,傅青主在沉思,其他人围拢着刘郁芳,没有人注意到他。正是:
心事难言谁可解,十年苦恋镜中花。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写时手指颤抖,而且有几处字迹也已经模糊。刘郁芳默默念道:
琼姐:
今夜乃弟毕命之期,毕命之前,当以事实告诉于你。二十年前,与姐钱塘观潮,姐尝戏曰:“若你如潮之有信,纵在兵荒马乱之中,死别坐离,地老天荒,余亦必待你归来也。”嗟乎,此戏言,竟成事实。姐姐不必为当年之误会伤心,姐之真情,已如钱塘之潮,足涤十倍之误会而有余。姐亦不必为弟伤心,凌未风死,十凌未风生,志士义人,犹如春草,芟之不尽,烧之重生也。所惜者唯天山赏雪之约,只能期之来生矣!
穆郎绝笔
纸上字迹突然模糊得像片云雾,她又次失去他——又次失去他!她茫然地伸着两手,好像天山林峰正压在她心上——信笺落到地上。
“琼”是刘郁芳小名,而“穆郎”则是凌未风小名,他真名叫做梁穆郎,祖先是西南来移民,所以取“珠穆郎玛峰”中二字给他命名。
铅样沉重绝望感情将刘郁芳压住,她倚在窗前,寂然不动,面色惨白,有如幽灵,众人凝望着她,不敢说话,在这时候,切安慰言语,都是多余。武琼瑶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凄然地给她整理凌乱云鬃。
傅青主悄悄将马方拉过边,问道:“凌大侠今晚可有危险。”马方不安地搔搔头,道:“这场事情发生之后,楚昭南害怕极,比在冰河恶战给凌未风追迫时还要害怕!楚昭南在这场事中看得出来,许多武士不愿与凌未风为敌,没有什比内部离心更令人可怕!听得他和成天挺商议,为这个缘故,今夜子时,就要把凌大侠悄悄处决,免得他在牢狱中也蛊惑人心。”傅青主垂下头,额上皱纹也似在轻轻跳动,显然他是陷在深深思索之中去。
在死样静寂中,韩志邦突然跑进来,他已听到关于凌未风恶信,急忙来找刘郁芳,进门,马上为那种静穆哀伤气氛所震骇,禁不住将刘郁芳把拉住,用急促而颤抖声调问道:“刘大姐!天!你怎啦?嗯,你流泪?记得你是从来不哭呀!凌大侠事,…………”
刘郁芳蓦然抬起无神眼睛,激越地说道:“真是他呀,是他,是他!二十年前,和他在钱塘江边看潮那个大孩子呀!”她摆脱韩志邦手,弯下身躯,拾起那张沾满血泪信笺,匆匆塞进袋里,柔软无力地说道:“志邦,你去吧,现在什也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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