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莹死后,秋园不吃不喝,不停地哭,动胎气,第二天晚上,肚子开始痛,越痛越厉害。秋园在房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全然不顾肚里胎儿,只声声呼唤着夕莹名字,像头受伤母兽。
秋园第四个孩子子恕是在夕莹死去十个小
仁受又转向之骅:“今天有冇带夕莹到山上摘里野菜、路边果子吃?”
之骅说:“今天天都冇上山,冇吃外面东西。”
秋园忽然想起来,她白天曾到后屋挖些黄泥用来团盐鸭蛋。莫不是动土?要不请个道士来关符?
仁受摆摆手,似要赶走秋园无稽之谈,赶紧起身到镇上去请医生。
秋园想起夕莹说猫洞里闪而过那双诡异毛蓝布小脚,不禁打个寒噤。
杯子来,要和姐姐碰下。在杯子和杯子要碰到刹那,夕莹眼珠子睃,看到别处去,嘴里叫着“姐姐看”。
之骅顺着妹妹眼神看去,只来得及看见墙角猫洞里只毛蓝布小脚闪而过。之骅冲妹妹摇摇手,压低声音说:“别作声!肯定是湖北讨饭婆来,听见屋里有人就要敲门。”
这时秋园正好进来。夕莹告诉她:“妈妈,别作声,外面有湖北讨饭婆。”
秋园说:“现在禾都收过,哪里还有湖北讨饭婆?”之骅和妹妹连忙做手势,让秋园莫那大声,然后附着耳朵告诉她,刚才猫洞里亲眼看到,有小脚过去!
秋园不作声,立即开门去看。远远近近,哪有个人影子?更没什湖北讨饭婆。她觉得事有蹊跷:如今刚打过禾,有饭吃,哪还会有湖北讨饭婆呢?再则她刚从外面进来,怎没看见呢?
医生还没有到,夕莹就动不动地断气。从病到死,她直安安静静,没喊过声,没打开过眼睛……她没力气。
仁受把夕莹紧紧抱在怀里,让夕莹脸贴着自己脖子,只手梳理着她依然如黑缎子般头发,泪水在脸上横流。
秋园挺着个大肚子,全然不顾自己就要生,哭喊着,捶打着,撕扯着,恨不得要把自己弄死。之骅喉咙哭痛,连话都讲不出来,只死死地抱着秋园,家人哭成团。
黑夜渐渐退去,天终于亮。邱家和徐家听到哭声都过来,谁都不相信活蹦乱跳夕莹个夜晚就死。
子文好容易掰开仁受手,边劝说,边把夕莹放在块门板上。秋园哭着给夕莹换上最好衣裳。门板由两人抬到山上,从此,山上便有座小小新坟,是夕莹新家。
秋园出门跑到徐老先生家去问有没有湖北讨饭婆来,答说没有。又到贵婶家去问,也说没有。最后到大门口去张望,路上连人影子都没有。秋园有些不安。
农历八月半,天气少雨,阳光照耀却恰如其分,亮亮暖暖,很是宜人。日落之后,渐渐辉煌月亮印在黛色夜空里,不知不觉变得圆满无缺。
半夜时分,夕莹说肚子有点疼,拉几次红白相间稀便,还不停地打哈欠,似乎睡不醒。过会儿,秋园摸到床褥湿漉漉,是夕莹撒尿。秋园瞬间慌手脚。夕莹从小就不尿床,莫不是病得大小便失禁?
从武昌庙赶回家过节仁受问:“今天都给夕莹吃里东西?”
秋园说:“除吃个月饼就是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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