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是半个妈。她所有文化虚荣心在那刻都得到满足,仿佛诰命夫人,按品大妆,上朝觐见。其实他们两人刚刚领完离婚证,只是还没对外宣布。颁奖礼和庆功宴结束之后,两个脸喝得绯红人儿回到酒店,也只是按下电梯按钮各归各房,临别连句晚安都没说。礼花散尽,如此盛大孤独。
小河发现自己怀孕时候,很奇怪,她第个想到念头,竟然是姜美丽。她眼前浮现起那个小女孩软绵绵地粘在妈妈腿上样子,像两株共生植物,还有姜美丽刻意维持腰身。她问天稚,“你还记得你是哪天怀上吗?”
怎可能不记得?所有旨在生殖性交都像场紧巴巴双边会谈。监测到左侧卵巢有卵子即将成熟那天,天稚在外地出差。医院走廊里全是人,闹哄哄,她打电话给大毛,喂来喂去听不见,最后她把头从护栏上伸出去,用很大力气喊,“要排卵啦!”
大毛指示,马上买张时间最近飞机票回家,甭管多贵,只剩头等舱也买。她奔向机场,好像身体里马上有什东西要漏出来,据说圣杯形状就是女子倒置子宫,杯快要泼掉酒。
天稚到家是下午三点,大毛已经从单位提前下班回家。两个人都疲于奔命,满面烟尘之色,但还是抱着种愚公移山态度拉上窗帘合力耕作,尴尬得快要哭出来。愚公说,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靠就是代又代人被生活操又操无穷耐心。
卵子像个水泡,长到直径1.7厘米左右,就随时有可能破裂排出。测出排卵之后48小时都是受孕期,而精子旦排出,在女性体内存活时间是72小时。受孕,就是这个两个时间段交集。天稚在公务中挤出回家交配时间,精确到小时,算得将将好。有医院卵泡监测医疗记录和飞机票为证,白纸黑字,查便知。她很确凿地告诉小河,她受孕是在5月17号下午3点之后48小时内。小河就没有这种幸运,她苦着脸翻日历,拿出手机查往来信息记录,又抱着脑袋冥想,还是不能确认受孕时间。
不能确认受孕时间,就不能确认娃娃爸爸。小河回忆半天,才把上个月性生活时间在日历上圈出来:5号以及6号,有过两次,是跟……们姑且称作A吧。16号有过次,对方姑且称作B吧。然后30号又有次,也可能是两次,那个男人姑且称作C吧。她对天稚说,“这是《妈妈咪呀》前传上演?”
这年小河三十四岁,目力所及之处看不到婚姻。很久之前她有过个固定男友,异地恋,天稚没有见过,只看到照片。个相貌平实男人,年纪不大但已经有肚子,看上去并不有趣,因此显得格外值得托付。那是小河离结婚最近次,但男还是在婚期到来之前变卦。
很快小河怀上老汤孩子。毫无意外,老汤是有妇之夫,在广东做面料生意,所以衣衫格外时髦,能把条暗绿色格纹裤子穿得好看男人真不多。广州男人通常长得比较实用,汤如冀相貌文艺得近乎冗余:混血儿似大眼睛,鼻梁挺拔,头发烫着卷,脚蹬雪白高帮运动鞋,像八九十年代港星。跟小河隔着咖啡桌两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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