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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盲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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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公不过右眼盲,道理上不能够叫盲公。盲公撑条触版,由中流沙撑到对江沙,由东濒撑到回龙,年十零次沿丫字形花地河穿梭,叫卖山林野味、奇趣玩艺。撑到中流沙人家叫他盲公,撑到芳村、太村、蟠龙村人家如何叫他不知道,大抵不会是无道理“盲公”。花地河上船家通通叫他客家佬。小暑过,就沿佛山水道撑上西边,最热时节兼职山宛,钻入深山老林,挖人家山坟。

女人醒,花地河醒。女人醒得至早。晨尿、打水、滚粥、出船,各样水声交织,面板打船板,呼呼嚷嚷,全在雾中。花地河苏醒时候是女人样,行向河上雾亦是女人样。清晨是女人世界。女人啪声睁眼,翻过身,翻落地,劳作起来。清晨,女人同女人交谈又快又轻,生怕吵醒世界仍在沉睡部分。清晨女人是片窸窸窣窣雨水,落入男人梦。

盲公无女人,枝公顺花地河漂。盲公在花地河上变半老、变半盲。盲公货担,根本上是座山水楼阁:四层楼面,两瓣清凉棚,楼顶通花凉台,下底四面骑楼,上下内外隔出大大小小八八六十四格玲珑竹枝房,白鹏坐中做皇帝,夹杂鹤鹑、禾雀、蜡嘴叽叽喳喳;外围打圈风廊,田鼠松鼠福鼠在廊里乱扑乱转;又有来路可疑陶公仔、杯碗坛罐、古老首饰,堆放角落;南角翘起望台,山瑞在台上踩水车,叫是叫水车,实情有车无水,但挡不住水上仔女幻想条活水出来。他们既能幻想条活水,就能幻想更多:他们将盲公货担幻想作地上天宫、大雄宝殿,他们追逐盲公货担似鱼群逐饵。

不朽是,盲公撑削版,沿着船阵罅隙钻,边撑,边摇只铃,“银鸡,酸鲤,白鼻心,"盲公唱,“食饭未町?石鸡爱吗?好生猛,银鸡,跋鲤,白鼻心——"刚刚唱开口,水上仔女就由船缝水罅涌出来!大声叫,开心叫,涌出来,来看座游移山、浮水绿林宝藏,来闻特殊陆地气味:热烘烘皮毛羽毛野味,千年万年山泥味。

你若买盲公货,无论价格几何,盲公都会点烟,为你讲段古:“货在陆上大山大林捉得。西樵山好似团绿鼻涕;鼠进去日光亦变得青碧碧。你起脚,山林就跟着你流。此三样最要命:蟆蛆、银脚带、过山冤I。你要听。你耳仔嫩时,拼命听,只听得见两耳泡。你要日日上山,直到耳根硬净,耳朵就变眼睛。声音自然来:藤条拍大树。螭螃打嘶曦2。风背拱叶背,翻个身,又去压轮叶面。蛛网水珠撞水珠铃铃啷啷。角鸡暗中浮头。花金龟振翅,离开瓣花。白毒伞撑伞。你跌入绿脓水,两手划后两串气泡,你拆肺,换鳏,绿声音灌满你,你什都看见,飘起身,变做只大山猫——

嘴雉鸡毛,又有粉红肉掌。你撇开那只半烂雉鸡:不想吃。想试试肉掌、高过头顶胛骨、软似蛇脊梁。光斑软化你皮毛斑斓。你穿山过林,飞越条溪,尾尖沾湿,因为你和此身山猫皮肉还不够相熟。你三两脚爬上布满老人斑高山榕,它千亿条须根荡着,老须插入泥,发做大柱,连做山墙,棵老榕发成大围屋,发成须叶祠堂,千亿须撩拨你排骨,弹奏你皮毛斑斓,千亿须是垂帘,为你遮起然后揭开——她就在那里,那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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