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结束时候可以短距离爬行。每日三次,以草窝为起点向南窗进发。南窗是排百叶窗,已经惠赠过鸟鸣、雨声、钟声、炮仗声和洗衣工嬉笑。向它们讨要更多,比如意料之外风景,比如睽违已久百由。步喘,稳扎稳打,慢得像龟,倔得像牛.而马拉人或m”。总会及时赶到,嘀嘀咕咕地,将推返起点。那可不容易。因为被喂得又肥又壮,体量和头种猪不相上下。眼下是何年何月何日何处?向顶住肥腰肩头发问,回答永远是阵咬牙切齿呻吟。
拓展边界,开始研究蓝白砖画上树影:贝叶棕、芭蕉、轴桐,
助祭仔问:“大蟾除要往何处去?”
神甫老怀甚慰,笑答:“他无论往何处去,作什,必都顺利,因上主与他同在。”3
老少再望阵,回身进殿。
1《厄则克耳》三十四章16节。
2《圣咏集》四十篇2节。
3《列王纪下》十八章7节。
在发梦时候,青苔疯长,覆盖血河血岸。仍然发梦,青苔长成万里牧场,恙蟠似火红野马奔地。梦入无比深地层,和误食睡鲨肉因纽特人相遇。可能永远梦下去,直到骨肉变为土壤、梦变为大气,但醒,见大若天神蛙幽跪坐,正从地底挖掘小蛙。大蛙帽头顶天,膝抵地,所挖每只小蛙都似水珠滴。大蛙挤捏小蛙,迫使它们呕吐水滴,滴滴润湿。问现下是何年何月何日何处?大蛙班答以雷雨之声。等到地底小生灵被挖尽,或只是她不愿再挖,就第二次醒来。这次,除面蓝白花砖墙、抹悬浮其上窗光之外,再无他物。
花费许多时间理解砖上画面,那些色块、空白和介乎两者之间线条。当线条拱起背、挤作片,它们是海;要是万千线条中根味延伸,竟终可等同于半岛。线条也可以是道路,或母猪乳头般群山——试图理解线条,也试图理解,为什上是北、下是南而不是反过来,为什三角代表游离岛、平行短促斜线代表犁过田。跟踪和楼房样高小人,穿斗篷,抬轿,戴官帽,裹僧侣袍,成群成队,在白底半岛散步、呼号、决斗或举起顶华盖。帆船住在波浪线上。风是四面八方乱吹。天使抱着锦旗、纸卷、指南针,像群事仔。
若无那面蓝白花砖墙,没有它用千回百转细巷牵绊思绪,用尖顶楼房、谷仓和钟楼收留灵魂,那坐牢般三个月必然致发疯。看看:身下个湿草窝,后脑生疼,浑身酸软,暂失行动能力。每日三次,有人进来为上药、喂食、浇水——不是什大蛙神,而是两个白皙马拉人和个黑亮mog。交替出现。H只露过次面,在醒转当天,安慰放心养伤就匆匆离去(“咱们夏天见”)。
试着和黑白伙计交谈但失败,只好又钻进蓝蓝白白街道,试着撞入白色楼房上实心蓝窗,窥探楼房里头可能存在……什呢?不得而知,因为从未成功撞入过。曾怀疑这潮湿花砖屋就是契家姐口中阴间冯喜口中天堂而死亡就是在个陌生地方被黑白无常监控永恒坐牢。蓝白花砖画既是安慰也是惩罚,是记忆返照装点每个死囚单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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