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软趴趴蛙浇水、浇药。水流好像要把蛙冲烂。“回来吧。”他说
节奏。火围攻兵营,轰出波波番鬼士兵、猪狗鸡鸭。水入火海,霎时蒸作抹水汽,似女人仔轻唉唉声叹。救火队爬上屋檐打烂储水缸,有些储水缸只储缸蛛网!浓烟围起火场,火在灰色天壳下慢烧,烧出种孤芳自赏味道。走难人个个头炭灰、身烂布,灰飞好似落大雪。火弓背伸腰,背脊毛炸起。风大抽脸,热浪兜口兜面轰埋来,皮肤即刻开白花。铜锣又敲。风成烙棍,棍棍烫肉。肉香四溢,轰上天去,似在祭祖。人围着火打,叫,敲铜锣,人太小!火望都不望眼。火望着天呀!飞擒大咬,挠天壳,把朝阳咬进嘴里,又碎出来。朝阳初升起,吓跳,但不动声色,仍原路升着。
由于伤不到老天分毫,火就发怒、膨大、嗥叫。火擒住三巴堂斜顶咬上去,路打滚,压得木梁砖石轰然地倒、连绵地倒。铜锣声无时停。火光炸烂人脸,人人面目异于平常,人人都变癫佬、狂人。大风向西猛吹,火海嗡嗡发震发响,似大浪打大石,似大瀑布贴耳,三巴堂头顶盛开大火花,似大恶鬼红当当头发向风
1[粤方言]煤油。中乱飞乱甩。火烧天!天壳被火烧薄、烧熔,淌下金红浆汁。三巴堂内口西洋铜钟突然坠地,地动山摇,同等巨响要到未来大火船1人埠才能再次听到。各色人盘着火海乱窜,真正阎罗王开烧味档!大火烧得兴起,大咬大食,吞下整座教堂轰轰声地嚼。神爷火华众十字背映火光,黑烟乌麻麻祭天。
三巴堂陷于火海时候,希望在场,但没有。从好景大宅北露台望去,三巴堂俞字形前壁已被浓烟吞没。浓烟持续攀升,企图吞下整片北方天空。大火改变天色,那种冬天清晨常见金鱼色变成不祥淤紫,迭亚高和好几个仆工哇哇乱叫冲上北露台,立刻被末日景象击倒在地。他们祈祷、流泪、痛吻地台和自己手指(有个后生仔当场发起癫痫),直到莫名之力终于使大火熄灭——希望在场,但没有。
又看见众人围起玻璃缸,检视软似烂泥肉身。众人之中有迭亚高,有H,有两个鸟大夫、三个水族大夫、三个牲口大夫,唯独没有冯喜。
问现下是何年何月何日何处?母亲缄口不答。只能继续昏昏渺渺地,隔着不可名状之雾离魂旁观。,
八个大夫连轴给蛙看诊。他们闻蛙腑,闻蛙臭烘烘呼吸,在蛙心蛙肾上捅又捅,同声同气判蛙“离魂症”。等到房间里只剩蛙和迭亚高时候,那孩子总要轻轻责怪蛙,叮嘱蛙别再乱跑,说蛙口含他命,然后又不由自主地谈起那场大火。
"火是在中午灭,”迭亚高对着蛙背说。他直挺挺站着,露出来皮肉上都是血痕。小小圆脸已经没法看。
“火带走整座三巴堂,只留下块墙壁。你知道吗蛙,自懂事以来三巴堂就在那儿。需要看它时候,就抬头,就爬高。跑到个天空敞开地方:天空敞开,匕在那里。天空多高呀,它也足够高。会碰到别人。大人。老人。愁眉苦脸人。和样,从地底钻出来,看着它。看够就钻回去。”
“现在都烧完,”迭亚高说,“现在该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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