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张灯结彩回归到寂静萧条。
又安静。
棺木、废墟、古堡……偌大心理健康中心,就座建立在伊甸园之外异域城池。
身边没有宋意,身处在医院戴岚,就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自想象给击溃布娃娃。
在幻想构造世界里,从左臂静脉流出血,转变成条弯弯扭扭红色河。河里流淌着是他残缺生命,是黑夜与正燃烧生命之间挣扎与重合。
宋意今天难得没笑话他肉麻,温和地回应道:“放心吧,哪天不想今天也会想。脑子里现在都装不下别,全是你。”
宋意这话点不假,即便是他没来得及去想戴岚,其他同事也会把这个名字念叨得让他耳朵起茧子。
整个上午,同行查房医生,只要是出病房门,就开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说什“组长你和你男朋友怎认识”,“宋医生你对象也太帅吧”,“小宋耍朋友是不是该请脱单饭啊”……宋意头都要被吵大。
相比之下,戴岚那边就安静多。
他宛如处在个真空环境,什声音都听不到。听不到不是因为医院不吵,而是因为不想听。
好比正高速行驶赛车,在遇到突发状况时,不得不选择紧急制动样。
眼看着现在走到个楼梯间拐角,四下无人,戴岚脸上淡定自若神采便瞬间消失。他疲惫地瘫在宋意身上,动不动,像条被盐渍带鱼,丧失求生欲望地把自己晾晒在竹竿上。
“岚哥,”宋意伸出手搭在戴岚后颈上,用指甲轻轻勾刮着凸出骨骼轮廓,“你刚刚在耳边说话,刚听到。”
“嗯……”戴岚把脑袋埋在宋意颈窝里,也不知道说什,于是从嗓子里哼出声应和。
“们晚上再说这件事好不好?你别用什‘只说遍’这样话糊弄。晚上时候再和说次吧,想听。”宋意慢慢抬起手,指尖贴着戴岚头皮,轻轻划过,卷起阵酥酥麻麻电流。
抽血时,戴岚望着天花板,不停地进行心理暗示:体检而已,体检而已,最常规体检而已……
没有门诊,没有心理测评,没有心理干预、没有
即便是第二次来心理健康中心,已经做充分心理准备,即便是现在叫号机上没有自己名字,戴岚依旧会感到厌烦——
如果麻雀在耳边嚣张地喧哗,那可以沉默地把刀刺进麻雀心脏吗?
扑通扑通……
戴岚听不到心跳声。
他闭着眼,感受着粘在左胸上仪器,幻想自己躺在棺木中沉睡。
宋意哄人时声音永远都是软软。他声音软,戴岚心就也跟着软,脑子里什主意都没,这是无论宋意说什戴岚都会答应声音。
戴岚贪婪地闻着宋意身上味道,大口地吸着气,像是种掠取,又像是种同化,直到万物消解,直到万物生长,直到陷入生生不息循环……
戴岚在幻想用佛手柑气息去填补被抑郁逐渐腐蚀心房——他们两个人身上味道相同。
等游荡到天外思绪再度飘回来时,他才答应声:“好。”
戴岚没在宋意身上瘫太久,心里难受那劲过去就起来,他走时候勾勾宋意小手指,跟他说:“白天要是得空,记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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