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这段时间以来,最适合戴岚开口和宋意说这件事机会,但他
戴岚不明白为什,在这个春夏之交,如此美好季节里,他心却像个老大爷拐杖,颤颤巍巍,摇摆不定,每迈出步,都是对生命责难与拷问。
前些日子,戴岚总是尽量减少在家待着时间。
但在外面也无事可做,他只是不想回家,绕着小区路,走圈又圈,望着树枝上停留不到两秒麻雀发呆,脑子空空,有时候下起毛毛雨来都等是等淋湿之后才发现。
戴岚会在估摸着宋意睡醒时间,他会在那之前悄咪咪地回去,装作什都没发生样。直到有天晚上,他发现宋意并没有睡觉,而是个人缩在客厅里看恐怖片。
打开家门那刻,两个人都愣——个在装睡,个在装没出门,结果都被捉个正着。
带着她们俩去考察地到底成板上钉钉事情。
戴岚学生基本上都和他样,非常擅长量化,各类数据分析软件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不过,有强项肯定就有弱项,除小组作业,她们就没做过任何质性相关实操。
但蒋新明和许璐为这个项目,早就制定好学习计划,准备在动身前啃完所有质性研究专著——《大吉岭盛名》是第本、《学做工》是第二本……只要周五读书会有这类书籍,分享人名单里总会有她们俩名字。
今时今日,戴岚都觉得有点羞愧。
蒋新明问得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打得全都是退堂鼓,没点精气神。
那天电影时间有点长,褚知白在过年时买投影仪投出来色彩过分精准,画面定格在屋檐上红艳艳片血上,在漆黑空间里格外地醒目。
看到戴岚后,宋意手忙脚乱地就把投影仪给关,他明显是想说些什,但还是没开口。
宋意走到门口,把戴岚抱住后,家里又是阵沉默。
戴岚身上衬衫是湿,宋意抱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推开说:“淋雨,等换件衣服吧。”
而宋意却没撒手,手臂从戴岚后背折下,回手抓住他肩膀说:“不用换,带点青草地香味,好闻。”
和蒋新明截然不同是,戴岚对这个项目没抱做出任何研究成果期待,两年前是,现在也是。他只想去个偏远、人少、没有人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地方,去静心地去思考些,他在有生之年尚且能思考明白事。
明明那时候,自己还没得抑郁症,但今时今日,项目摆到眼前,戴岚才不得不承认,当初在做决定时,不是没动过求死念头。他早就替生命做出选择——如果能死在社会科学研究路上,那也是件很不错事。这是戴岚在没有遇到宋意之前,能想到最浪漫死法。
但其实,在去年确诊抑郁症那刻,戴岚很向往来自贝加尔湖冷风,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被困在个想象世界里——看着万物在镜子与镜子间,无节制地反射,以至于映现出个他觉得自己不再与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关系世界面貌。
抑郁症、精神病、常人无法理解受害者……戴岚想把这些所有身份都抛弃干净,去获得个内心宁静。
想去,要去,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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