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坐回桌前。
把挎包取下,放在脚边,从上衣口袋中取出支圆珠笔,下意识地按动着按钮。坐在椅子上转圈,两手交叉抱住后脑勺,仰头望向天花板上刺目白炽灯。
假设下。仅仅是假设,万——不,百万分之可能,如果菅家是被冤枉……
对这五起案件思路发生巨变。
宛如奥赛罗棋黑白逆转,如果将已经定罪“足利事件”从黑面翻成白面,整个棋盘上颜色便全是白色,这连串案件就变成“北关东
那是日本法院首次在判决中将DNA型鉴定视作证据,这让菅家有罪判决板上钉钉,他被当庭宣判无期徒刑。打开当年报刊,还能轻松找到《科学侦查结果》《“1000人中仅有1.2人重复”DNA型鉴定》等警方自夸评论文章。
若假设成立,上述“事实”将会被推翻。媒体必然哑口无言。
足利市发生三起案件——“足利事件”“福岛万弥事件”“长谷部有美事件”是被当作连环案件来侦办。对菅家调查也沿着这个方向严格进行。可是,“足利事件”之外两起案件最终都以“不起诉”结果莫名其妙地结案。对媒体来说,连环案件中其中起凶手被逮捕、起诉、判刑,他们对其他案件关心程度便会骤然降低,公众也会产生连环案件已经侦破错觉。
可是,在“连环案件破案”之后,为何还会发生太田市“横山由佳梨事件”?这就是明知连环案件凶手已经抓到却依然坚持调查原因。即便“足利事件”是被最高法院驳回上诉而定罪,依然抱着解开疑惑决心,伏案埋首于海量资料中。
菅家在狱中直坚称这是起冤案,可是并未被采信——总有受刑者声称自己蒙受冤屈、遭到错判。菅家原本就是自供,还有科学警察研究所(以下简称“科警研”)DNA型鉴定当作物证。作为日本科学侦查最高机关,科警研DNA型鉴定怎可能出错呢?鉴定精确度已达到“1000人中仅有1.2人重复”,被鉴定结果锁定人又亲口招供——菅家必是真凶无疑。
日本刑事案件定罪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八,冤假错案几乎不存在。况且这次证据是自供与DNA型鉴定。什连环案,都是妄想。非常清楚,对于记者而言,这种假设是万万碰不得雷区。
对自己说:停下,赶紧停下!再纠缠这种危险案件,别说撼动日本,自己饭碗都可能不保。将拼接地图叠起来,啪地扔回桌上,关掉电脑。回家前不如先去高架桥下烧烤店喝点啤酒吧,店门口红灯笼在召唤着。站起身来背对着桌子。
下瞬间,脑海中浮现出那几个孩子脸……
真要放弃吗?菅家被捕后发生“横山由佳梨事件”凶手真另有其人,只是作案手法相似吗?又不自觉地转身面对办公桌,扫视着桌面,视线最终落在刚刚扔下地图上。心情说不出来地糟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越深入调查这连串案件,越是有种“这里头有古怪”感觉。背着挎包,单手将那份折起来地图轻轻地打开。五个圆形标记集中在地图中央,只有个已经“破案”,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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