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怎死?老二说,喝死。王能好看眼侯学中,又问,怎喝死?老二没好气,你问这多干什?王能好说,他们不信,不给准假。老二问,不信啥?王能好说,不信老三死。看着躺在担架床上老三,老二骂道,他娘个×,这种事能随便说啊,他不信,让他自己来看。王能好慌忙挂掉电话。侯学中脸色有些难看。王能好不好意思地说,表弟,人真死。侯学中问,你弟多大?王能好说,不到四十。
在医院那头。老三袒露着胸,深蓝色寿衣松垮地盖在身上。王母吃力地拽着胳膊往袖口伸,伸不进去,在儿子耳边说,听话,穿上衣服咱回家。老二和父亲,起搬着老三,让他侧身,将裤子包住屁股。穿好衣服,寿帽戴端正。王父说,也没给老三擦下身子。母亲说,按理应该擦下,身上怪脏。老二说,别瞎折腾。个护士推门进来,递给他们“医学死亡证明”。殡仪馆人还没来,他们坐在楼道等。本族里来两个人,知道老三人没,惋惜片刻,商议接下来怎处理。有人说,拉回家。有人说,按照习俗,家里老人都健在,切从简,直接拉到火葬场烧。老二不同意,人活辈子,早上拉来时候,孩子面还没见上。老二问父母意见。王父没说话。本族人说,你们家事,商量着来吧。
老二又给王能好打个电话。王能好正和侯学中掰扯这二十五天工钱,说好天三百。侯学中说,还不到个月,会计走账也需要时间,也想现在给你钱,这不符合程序。王能好说,身上没钱,车票都没法买。王能好接电话,老二告诉他,现在两个选择,是直接火化,二是拉回家,你拿个主意。电话那头有些嘈杂。王能好说,该咋办咋办。老二对那边人说,说吧,问老大屁用没有。王父发话,拉回家,什习俗不习俗,得让孩子见他爸眼。王能好在电话里附和,按照老爷子说办。
当天高铁票已经售罄,绿皮车还有站票,十几个小时,下午五点发车,明天上午九点到站。票价两百多,侯学中在手机上买好票,王能好让他到时候从工资里扣。王能好回去收拾东西,穿上湿漉漉解放鞋,心想还回来,没干衣服和旅游鞋没带,二十五天也没添置什多余东西,背包轻不少。白酒还有个桶底,他倒进塑料透明水杯里。这个水杯他用七八年,平时泡茶叶,内胆是层茶垢,外面布满着细密划痕。临出门,他闷口酒,转头看眼宿舍。工友们问他,怎要走?王能好说,家里有点事,过几天再回来。工友说,下次回来,带点特产。王能好少见地没回话。这个来自山东、四十五岁中年人,留给他们最后记忆就是这样:矮小身材,背着包,踏着公路上水洼往前走,消失在雨雾中。
雨水在出租车玻璃上分成细流,被吹散,再汇聚。上高架,车速快起来,远处云雾中高楼大厦逐渐变得清晰。公路上伸缩缝让车有节奏地震动。去年秋天,济青高速临淄路段维护,王能好干半个月,用马路切割机,每隔六米,切条缝,防止路面热胀冷缩。车过条江,王能好问,这是黄浦江吗?司机回,是。王能好伸头,车在过桥,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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