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安栗吓出身冷汗,借口有事,签字就跑出派出所。她母亲和舅舅们还在后面聊着天。他们好像在说,等拿到房子,要做什,什,和什……他们仿佛在齐心协力地爱着她,隔着十分遥远距离。
“你个大学老师,以后在派出所不要瞎跑,要镇定。”七十多岁大舅舅后来对安栗说,“你又没做什见不得人事……见不得人事们去帮你做,你妈说,你是读书人,们不会要你干吗。你跑什呀,年纪那大看到警察还怕,还脸红……”
三
在《阿甘正传》里,安栗第次看到残疾人嫖娼。在《亲密治疗》里,安栗第次知道国际代理治病师。在宜家咖啡吧里,安栗又看到许许多多叔叔阿姨们在关关雎鸠、兼葭苍苍。那好像并不是个灾难场景,相反带着某种抵抗生机,反抗着老龄化社会所谓“手机难民”刻板印象。和躺在地上舅舅们、母亲样,他们好像和们生活在同个复杂生活世界,共享着些似有若无价值。也许他们世界更加井井有条些,更加有水有电,有理有据,有股票房子,有爱戴祖父精神,也有保护妹妹文化。然而,人欲望是从未被讨论到。安栗欲望,母亲欲望,舅舅们欲望,很难在个没有框架、没有理论、没有猎奇和特殊性前提下被普通人关注到。在中国,在英国,都是样。没有人真关注大地上他们,他们也不关注安栗这样人内心。他们为她争取切,都是保卫她外观。她其实也在为他们争取些什、纪念些什。有时安栗觉得自己生活是极其怪异、断裂。她对于身边人没有具体交流与深刻共情,反而对于不认识人,带有蓬勃热心。她毕恭毕敬地走入他们内心深处,毕恭毕敬地将之当作安身立命责任和义务。哪怕那些事情是那幽微、隐私、禁忌。
有个受访者说,只有看到志愿者那刻,他才觉得自己是个人。有个志愿者说,看到申请人,她才意识到有些事个人确做不。大自然使人成双成对,不是让人谈恋爱玩,而是让人互相安慰面对困难生活。即使是父亲过世时候,所有舅舅们都提醒她们母女以后要开
放手机视频,提示他们虽然发生激烈口角,但是并没有“推搡”,谈判也在进展中。民警修改笔录。他总是瞄她,像个熟人似。
“那个,查你论文,”民警说,“你去过台湾哦?”
安栗说:“去做田野调查。”
民警说:“觉得你研究很有意义,手天使还是第次听说。”
安栗说:“欧洲和日本也有义工组织,叫白手套。”
民警说:“台湾他们有多少人?”
安栗说:“几年前也就几十个人。在国外,这些职业是合法。”
民警说:“其实们社区也有很多残疾人。”
安栗手心开始冒汗。她理应对这些问题不再感到紧张。她甚至对着镜子训练过自己表情管理,为自己研究方向据理力争,显出专业性来。但她却不敢看民警眼睛。
民警继续说道:“可惜们还没有那先进哦,没有考虑到那全面。对,还去豆瓣看你书,你会出中文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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