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着脸,即使是第排也无法将神色看得清晰,但宋榕檀仍记得方淮伫立片刻后,轻轻搭上左腕手。
有工作人员在方淮身边来往走动,场内欢呼不曾断过,阵阵激动声浪却也搅不开他周身沉郁气息。
像是有颗无形茧把他困在原地,留下道缝隙,让他只能自此窥得属于别人舞台。
方淮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台上,最终还是无力垂落,转身时候,他目光对上隔着两道护栏看他宋榕檀。
所有人都在偏头看着正中屏幕,只有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把目光全都留给他。
良久,方淮发出个似笑似嘲气音,紧接着,窦起、急促喘息自那处拐角荡开,像濒临窒息人发出最后声呼救,潮水般灌进宋榕檀耳中,他心跳乱,慌忙转身要去看。
还没来得及落下脚步在半空停滞,他瞳孔骤然紧缩。
工字回廊另端灯光明亮,在墙壁转角处斜切出束光。方淮蹲在阴影里,惯常戴在他手腕上表断搭扣,无声地砸在地毯上,左手支在膝盖上无力垂落,正落在那道暖白切光里。
表带覆盖之下,赫然是道已经愈合丑陋伤口,坑洼扭曲地盘踞在那截白玉般腕上……像是齿痕。
半分钟后,方淮呼吸声渐渐平缓。宋榕檀犹豫下,退回到阴影中,隔着厚重墙壁和他脊背相贴,无声地长出口气。
“行,周元盛,最后说遍,对职业选手没兴趣。”方淮向后倚在墙边,微微侧头,以种近乎睥睨姿态看着眼前CRC老板。
“退役时说得很清楚……打职业两年,能拿冠军全拿。还有什新鲜?”
侧边过道廊灯忽然闪两下,方淮那张冰玉雕刻般脸,在光暗之间竟显出丝阴霾。
方淮忽然轻笑:“留下做什,被推出去当靶子骂?”
周元盛有瞬悚然。他猛地发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两年前被他逼着净身出户青年,更不是刚成年时那个走投无路、又好骗得紧少年。
宋榕檀那瞬间木脑子,却又贪婪地不肯收回视线,方淮眼神里情绪还未散尽,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他心底。
回忆
宋榕檀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忽然想起自己正式进入职业联赛前年,买票去国外看世界赛——方淮作为GG教练夺冠那场。
他买票很靠前,甚至特意打听GG比赛台位置,把座位买在正对比赛台第排。
战局瞬息万变,比赛热血焦灼,宋榕檀视线却直粘在后台出口处,那个如青竹般茕茕立着青年身上。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前年还坐在比赛席上恣意拼杀人,转眼就只能在百二十秒战术准备后匆匆下场。
方淮在昏黑后台出口前停下脚步,恍然回头。
最后恨恨剜眼只留半张侧脸给他方淮,周元盛脚步仓促地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拐角处缓缓走出个人影……
走廊灯半死不活地散发着昏黄光,像天色将暮。偶尔熄灭又亮,落在那人眸中,宛如两簇跳动火焰。
宋榕檀发色在晦暗灯下褪去那抹张扬金,他躲在方淮墙之隔外,紧咬着下唇。
细微灯丝熔断声后,这段走廊无征兆地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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