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只是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夹杂着猛烈吸气、抽噎和哆嗦,哭声扭曲,是那种无辜承受伤害、心碎人声音。
母亲还在说话。她感到母亲两手握住她肩膀,轻轻摇晃。她想说,你不明白。血里有半红色是你给,血是你血。这件事只属于和你,只容许和你。现在你把它毁。当你给予时候你不明白,现在你毁掉它时候,仍然不明白。
血流得更加奋勇,欢快,它们像山脉深处岩浆样,灼热地涌出,顺着大腿滑下来。
凌晨四点钟这场波澜很快平复。杨器买回卫生巾,交给王嫦娥,回屋继续睡。粒粒想洗床单,王嫦娥坚持说,妈给你洗!终于把粒粒打发回去睡。王嫦娥洗净几条被褥上血,晾起来。回卧室之前,她坐下小便,用右手扯纸,擦拭自己,再把纸传到左手,扔进左手边废纸桶,站起来,按下冲水按钮。她在马桶蓄水嘶嘶声里往外走,眼角余光看到什,又转身回来。白瓷砖地上,洗手池和抽水马桶中间阴影里,有个红点。
是滴血。
。谁出去?将近凌晨四点,出去干什?继父被吵醒,睡不着,去晨练?……卫生间门刻花玻璃上映出睡衣杏色,母亲在外面说,粒粒,开门。
她拧开门钮,让母亲进来。母亲双手都是空。粒粒望着她,嘴巴微微张开,等她解释。母亲说,这儿没有卫生巾。
怎会没有?你不是直备着吗?
母亲脸上有种阴沉平静。她像个被拎到讲台上当众陈述罪状小学生样小声说,粒粒,停经,半年前就停。
粒粒没反应过来“婷菁”是什意思,无意识地从鼻子里“嗯”声表示疑问。接着她胸口酸,说道,也好,这下不用担心你跟杨叔再生个小孩。
王嫦娥蹲下来,凝视那滴血。血已干涸,大概粒红豆大小,表面形成个微微凸起弧面,闪着点光。要很浓血才能凝出弧度来。她在心里说,血很浓,很好,身体没问题。血滴形状圆极,比画出来还圆。粒粒小时,王嫦娥有时用口红在她脑门上点个红点,就是这样个鲜红圆。
她伸出根手指摸摸,血光滑表面上,隐约印指纹纹路。
回到卧室,枕头上那颗白头发着稳定鼾声。她直没再睡着。
早晨七点钟,杨器起床,操持顿丰盛得有点过分早餐。和谐早餐后,粒粒收拾行李出门。杨器照例穿着手织毛裤送到门口,粒粒走下段楼梯,仰头挥手说,爸,再见。
王嫦娥
话出口她就后悔。母亲没对这句话做什反应,声音平静地说,让你杨叔去给你买卫生巾,路口有个24小时便利店。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吸口气,对眼泪急速地抛落下来。
母亲张开嘴巴,彻底蒙样子,啊?你哭什?
她呜咽道,妈,你怎能这样?你怎能这样?你怎能让他……
母亲惶惶不安地把两手放在身前,攥又攥,用委屈声调喃喃道,怎呀?“这样”是什样?这是什大事吗?虽然不是亲,可杨器怎也算是你爸,让他买次卫生巾没什犯忌讳吧?他个老爷们都不觉得有什不好,你顾忌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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