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棉片,蘸卸妆乳,正下下擦拭眼皮,卫生间门把手动,门在面前镜子里开,闪出第五岳身影。
她叫道,哎呀!你怎进来?
他走到马桶前,劈开腿站立,平静地说,憋尿。你又没在用马桶。
她惊愕地看着他拉开裤子拉链,掏出那截器官,手叉腰,手握着,道啤酒黄液柱从那短短节肉体里射出来,他喉头发出呃声。
股臊气迅速弥漫开来。在那股尿味里她整个人都僵硬,所有爱怜荡然无存。
来。她朝那人笑着,踏进角比萨形状空间里,跟着面前堵移动玻璃墙慢慢走向前,看见第五岳站在台阶下面,离人群三四步地方,正低头点烟,摄影包歪斜挂在肩头。
她在台阶角上站住,回复道:
——好。
——去开车,开到下个路口地铁口。你走过来。
十
愤怒混合慌乱在她胸口搅动,感觉像晕船似,她快吐。他怎能当着她面,倾倒这种难闻液体?他怎竟全不顾忌地把这面袒露在她面前?
老王和她在起多年,仍然像男同学上男厕所、女同学上女厕所样,锁门如厕,几乎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小解大解时样子——她见没见过老王撒尿?当然,当然见过。但是……她不记得老王把她困在尿味里。
哗啦啦……尿柱冲击马桶水面声音仍在继续,男人膀胱大,他这泡尿特别长。她想冲出去打开抽风机,又觉得那样会惹人反感,只能死死屏着气,转回
在驶往酒店车程中,他们几乎没怎说话。她有种不愿表露出来慌乱,遂把脸转向车窗,装作陷入沉思。接下来该怎发展?他说可以不做那种事,但毕竟他动心思。动心思是真,“可以不”是不是真?在海边走走,欣赏海浪,那很好,真跳到波浪里弄个浑身精湿就是另回事。她细看过那条酒店房间预订信息,不是双床房,是大床房。她还从没跟老王之外男人同过床呢——在他工作室里那晚不算数,他全程没睡,也没上床。
他们默不作声地走进酒店大堂,第五岳拿出身份证登记。登记结束,服务员递来房卡。他们跟在另外对中年男人身后走进电梯。轿厢上升时,栗栗又仰头往上看,但这架电梯顶上不是亮亮钢板,贴广告。
第五岳用房卡开门,插卡,打开所有灯,她跟在后面进去。他把摄影包放在行李台上,走到窗前拉拢窗帘。栗栗站在房间中央,又有瞬间不知如何是好。第五岳在关闭窗帘前回过头来,朝她笑下,笑里仿佛有很多意思,庆幸,感激,暧昧,充满多种暗示。他历来最可爱地方是明晰、纯粹,因此她觉得他这种笑很陌生,而且不好看。
她把小行李箱也放在台上,脱掉外套挂进衣柜里,打开箱盖,换上自带布拖鞋。第五岳拿出床头柜里拖鞋换上,那种纸样薄简陋白拖鞋又让他丑半分。她找到化妆包,说,去卫生间卸个妆。
卫生间灯都打开,分散且亮度不光像没搅匀饮料,让人精神涣散,她双手撑着洗手台,喘口气,大理石台面冰着手心,倒觉得有些舒服。她打开化妆包,把几个瓶子翻出来,排成列,有处高度参差,又调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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