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岳微信头像,是张连绵山峰图,颜色弄掉,做成黑白两色。栗栗头像则是小区花坛里稠李花,她用手机拍。她迅速上网搜张维米尔《戴珍珠耳环少女》,换成头像,才发好友申请。几乎是立即就得到“已通过”回复。这时最后话题说到今天晚霞:真好看,阴天阴个周,总算晴天能看到晚霞。是是,下午过来时候,看街上好多人站成溜,举着手机拍晚霞。有个司机等红绿灯时候从车窗伸出胳膊拍,绿灯也没开车,后面车狂按喇叭……
其实栗栗也拍晚霞。坐出租车去酒店时候,她打开相册,把晚霞图发到朋友圈里。刚摁灭手机,想起现在第五岳能看到她朋友圈,心里激灵,又抓起手机把那张晚霞删掉。但还是晚,她跟第五岳对话框已经多个红点。并没说话,只是传来张晚霞图,点开看,是从极低视角拍,主体是街边个五六岁小孩正用手机拍晚霞,远远近近也有好几人举着手机在拍,他们手机框定景色跟远处天上深深浅浅玫瑰色云霞模样。
这当然是更好拍法,栗栗本想说,你是专业摄影师,碾压们这些业余人士那还不是应该?但她最后只发两个字。
——真美。
那边就此沉寂下去,没再回复。
,犹如地面往下陷,陷出两个泉眼,笑意从那里喷涌出来,他说,不是!就在平地出生,不在山上。叫岳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五岳”,这个名字好记,好比姓吴叫吴迪,姓郝叫郝运样。前年到合肥参加次全国第五族人聚会,认识至少五个叫第五岳人。
栗栗正为这话投入地发笑,第五岳脸上笑却陡然收,就像把伞唰地合拢,简直能听到嘴角落下去啪嗒声。他像完成任务样把脸转回去,站起身,伸手,手指往饭局东主那边点两下,那谁,走。
东主扬起脸说,哎呀,你就走?再等等吧,又点道甜品,吃口甜,咱们换个地方喝茶。
第五岳说,你不是喊来吃饭吗?吃完。要喝茶,再约。他把双肩包挂到肩头,手臂在面前划拉半圈,表示告别,便漠然转身,开门出去。栗栗忍不住盯着他看,就在关门时,他短暂地转身面对室内,眼睛找着栗栗,略凝目示意,关紧门遮没他面孔。
有两秒钟寂静,人们仿佛在不约而同地估量房间变化,姓赵胖子似叹似讽地笑着点头,艺术家,哈?他副心有余悸样子,长长吹出口气,就像刚才离开人直捏着他脖子不让他痛快喘气。有人说,他那才华是佩服,就是人真不合群,太扫兴,要不,咱下次聚就别喊他。东主说,哦哟,这是怪吗?又有人说,你们呀,就是嫉妒人家第老师有堆九零后女徒弟。男人们神头鬼脸地笑起来。
三
睡前,栗栗把自己晚霞图发给身在阿尔及利亚丈夫。他头像图是初中张照片,那是他们相识年头,从那年她就管他叫老王,这呼唤回荡在高
饭局终,大家往门外走,栗栗编辑说,亲爱,你加他微信没?
加谁?
第五岳。
没。
那把他号发给你,你加下他吧,过些天再拉个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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