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碎片化”是指,这领域中史学成果多以断代史或专题研究呈现,不同朝代间边界重重,全貌难窥。在这个大背景下,鲁西奇教授这本著作对中国历史上王朝统治基层组织制度——乡里制度——做系统、细致发掘和整理,极大地推进这个领域知识积累。作者阐述这主题意义:“乡里制度乃是王朝国家统治基础。”(p.5)进而,书中引史学家白钢之言指出:“乡村社会实行乡里制行政管理,这是古代中国不同于中世纪西欧地方。”(p.5)王朝统治基础要素,如赋税劳役、教化治安等均建立在乡里制度之上,可谓社会根基所在。
如书名直白所示,本书是部关于中国古代乡里制度历史演变研究著作。依作者定义,“所谓‘乡里制度’,简言之,就是由‘乡’‘里’构成乡村控制制度,是王朝国家立足于统治需要而建立、县级政权以下、直接或间接地控制乡村民户与地域,以最大程度地获取人力与物力资源,建立并维护乡村社会秩序控制制度(p.6)。”作者如此界定本书研究范围:“乡里制度属于行政管理制度”,因不同朝代而异。作者区分“乡村自治制度”与“乡里控制制度”,强调“前者是在诸种形式乡村豪强力量主导下,建立并维护乡村社会秩序,其目标在于最大可能地占有乡村经济与社会资源;而后者则是王朝国家权力自上而下地控制乡村社会,建立并维护国家统治秩序”(p.14)。这著作主要着眼于后者。
这著作文本阐述和讨论点面结合,深入浅出,颇有特点。除“绪论”与“结语”两章,其他有关不同朝代乡里制度六章内容,起始于《周礼》乡里制度,从西周时代及春秋战国流变,历经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辽金元,下及明清,溢至民国,按照历史时期依次安排,追溯历史脉络,展示乡里制度演变过程。各章起始,着眼于所涉朝代有关乡里制度重大问题,以文献脉络为线索,概括评估前人所论,然后从前人未及缝隙之处,引出尚未解决研究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发掘。作者在写作过程中,通常在“技术性”考证辨析之后,特意设置专门章节(书中有章,章中有节)对这些研究结果加以总结概括,彰显意义。文中大量引用手史料,均辅以当代语言转述解说。文笔表达直接清晰,虽以专业风格写就,但非专业学者亦可阅读理解。
这是部研究性专著,有关各个朝代乡里制度呈现与讨论,作者在认定学界“共识”基础上,进步探讨新问题,辨析新史料,澄清未决疑问,展现出严谨研究风格。例如,第章从《周礼》起始,追根溯源,发掘西周史料(也包括金文材料),从国野之间差异来辨识上古时代基本组织方式,如闾、里、邑、族意义。随后延伸到对于西周时代乡里控制架构讨论,及至春秋战国时期这些制度在各国流变,特别是从以血缘为基础到以地缘为基础转变。在第二章“秦汉制度”中,作者不是依通常说法,简单地从汉承秦制来“由汉推秦”,而是依据“可信秦国与秦代史料来呈现秦国和秦代乡里制度”,特别着眼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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