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经过家豪华酒店外佛教神坛时,出租车司机握着方向盘双手松开,在胸前合十。他头埋得很低,口中念念有词。阵荒谬感朝苏昂袭来,当中还夹杂着丝惊恐。然而,当他们继续在繁忙车流中缓慢前进,她也渐渐平静下来——那几乎是种佛教徒般平静。她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感觉,也惊讶于自己竟会在个不熟悉喧嚣都市中找到平静。或许是因为终于迈出第步吧,她对自己说,而且曼谷似乎比记忆中更有魅力。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夜市摊位、按摩店、餐馆和酒吧被甩到身后,夜色笼罩下城市好像幅浓墨重彩油画。
出租车经过老牌CentralChidlom百货公司和新开张Centra
她知道会很热,但想象它是回事,感受到几乎是身体上撞击又是另回事。走出航站楼那瞬间,就像烤箱门被突然炸碎,那种狂,bao热举击穿她。她开始流汗,呼吸变得短促,简直能感觉到自己体重随着迈出每步而减少。现在知道姜饼人是什感觉,她想。
“在曼谷,们只有三个季节——”出租车司机回头看她眼,嘴角挂着丝揶揄,“热!很热!热死人!”显然这是个重复过无数遍笑话,但他还是再次被自己逗乐。
苏昂也配合地笑。她直都喜欢泰国人那种近乎天真乐天知命。
“游客?”
“……嗯。”
“第次来泰国?”
“不是。”
夜幕不知何时已悄然降临,为城市披上层优雅紫色。高速公路从机场笔直地延伸出去,橙色路灯整齐地排列两旁。他们所在这侧交通繁忙,相反方向另边却空空荡荡。司机用不流利英语向她解释,那边大概有皇室成员出行,道路被暂时封锁……但她听得并不认真,高速公路稳定交通嗡嗡声与司机喋喋不休渐渐合并为同个声音,她心神飘出去,在车窗外热风中疑惑地凝视着车内自己——这个看起来心事重重女人是谁?她为什来到这里?
下高速,城市好像被施魔法般猛然活转过来。巨大广告牌耸立在路边:三菱汽车、国泰航空、亚洲之星、普利司通、大众、松下、佳能、日产、百事可乐……个全球化世界中所有耳熟能详名字。出租车经过下个广告牌,位披着光滑长发Sunsilk女孩沉静地凝视着他们——用她那全球化美丽双眼。自从亚洲人开始想要白种人眼睛和鼻子,自从整容医生有能力满足这种愿望,人类就拥有此类全新面孔。
这是个有些极端城市。摩登高楼大厦俯瞰着年久失修泰式平房,街边路灯、商铺霓虹灯和夜间车辆尾灯共同为这座城市制造节日般气氛。Tuk-tuk司机开着他们玩具般彩色三轮车穿越混乱交通,个无腿乞丐用简陋滑板支撑着手臂艰难前行。拥挤街道震颤于音乐节奏、汽车喇叭、小贩叫卖、大巴刺耳急刹车……人行道上挤满小吃摊,摊主们摩肩接踵地在灶头煎炒,锅铲敲得当当响,家当占领每寸路面。苏昂摇下车窗,然后如愿以偿地闻到混合着正在腐烂芒果皮、热油中翻炒辣椒、罗望子、椰奶、沥青与柴油气味。这是久违曼谷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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