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在旁赔着小心:“其实他应该说:不要太在意结果,就当是来泰国旅游趟……”
女人长叹声。“是啊,”她怒气忽然像轮胎样瘪下去,“那就是最好安慰……”
然后她们突然停止交谈。事实上,所有交谈都瞬间停止,就像有人同时捂住她们嘴。大厅里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奇迹——他可能才刚出生几天,或者半个月,肯定不到个月。小得不可思议,几乎不像个人类,此刻正被裹在条米色小毯子里,被那个满脸笑意丰满女子抱在怀里。那个梦想成真女人。那个幸运女人。她目不斜视地穿过她们,走向医生办公室,就像个活生生广告在她们面前上演。
苏昂能感觉到,所有人精神都被这个小小生命搅动。没有人说话,但她们目光泄露切。诊所里空气陡然变,仿佛充满某种电击似能量。
这场面似曾相识。过很久她才想起来,那是科幻电影《人类之子》中幕。在影片所描绘未来,整个人类已经丧失生育能力很久——直到有天,位奇迹般身怀有孕女子在亡命之旅中诞下地球上十八年来第个婴儿。当她抱着孩子从激烈交火难民营里走出来那刻,时间仿佛暂停,交战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武器,用种亲眼见证神迹目光望着那个珍贵婴儿,有士兵甚至边画着十字边跪倒在地……在这间诊所里,流动在人们心中情感与电影息息相通。苏昂在对面女人脸上看到
针头扎进肘静脉,血经过根细长导管流入试管中。黏稠、深红色血。苏昂不喜欢看见血,她扭过头去看墙上树枝暗纹壁纸和粉色圆点布帘。可是时间长得出乎意料,她疑惑地转回来,发现自己血已经充满整整六个试管。“最后管。”护士温柔地说。
这些血液将被送去化验,以确保她身体没有任何会对IVF进程造成阻碍问题。除抽血,她还需要填写详细资料表格,测量身高、体重和血压,跟顾问再次交代自己情况,然后是更为漫长等待。Songchai医生扮演着“送子观音”角色,他几乎和四面佛样忙。满屋子女人都在等待着被他拯救。
渐渐地,苏昂发现中介真正作用。因为她们在这里待时间够长,与护士们交情够深,她们所负责患者总是得以“插队”,能够早点见到医生。但苏昂并不在乎,因为她拥有世界上所有时间。
她忽然想起来,做这多检查,却还没有被要求交钱——和国内太不样,泰国社会似乎没有严重信任危机。
坐在她对面女人正在跟同伴聊天:“……为这个儿子多不容易啊!”
同伴讪笑:“你应该说,为两个儿子。”
“疼死!真疼死!”女人恶狠狠地说,“×他大爷,连句安慰话也不会说!”
疼?苏昂有点紧张。打针还是取卵?思思不是说不会痛吗?
“你知道他跟说什吗?”女人继续发着牢骚,“他说那安慰两句有什用,你会少疼点吗?”她怒火忽然喷涌而出,“×他大爷,去死吧!”
她声音很大,周围人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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