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在群穿着拖鞋短裤美国游客后面下船。也许曾经东方酒店是贵族名流荟萃之所,今天它却显然要对个更为广大平民群体敞开大门。然而酒店工作人员笑容仍是视同仁又无可挑剔完美——苏昂再次惊讶于泰国人笑容,你明知那只是职业化礼貌,却并不圆滑造作,你总能从中觉出几分真诚。
但确如艾伦所说,你永远不知道微笑下面是什,Alex从喉咙口冒出个浅浅苦笑。他承认自己在泰国住这久,还是常感觉它好像海市蜃楼,没有什是永恒、实实在在、直来直去,很多东西都不是它们看上去样子——酒吧里farang是老CIA,最漂亮姑娘不是女人,最礼貌清洁工也是最狂热红衫军,寺庙停尸房里藏着几百个人流胎儿尸体……
“但他们对都很好,”苏昂坚持,“至少遇到泰国人都很好。”
他微微笑,“泰国人是钱能买到最好人。”
毛姆粉丝。”
“知道,”苏昂说,“也喜欢毛姆。”最近她还在Kindle上重读《客厅里绅士》,毛姆远东游记。她知道他当年从缅甸归来时就住在东方酒店,得疟疾,病得死去活来时候还听到酒店女经理跟医生说,不能让这位作家死在房间里,否则会影响酒店生意。他把这段经历写进游记,但苏昂不记得他对东方酒店本身有过任何评价。无论如何,如果毛姆在今天把这段经历发布在社交媒体和网络点评上,苏昂想,那才会是对酒店生意致命击。
世事总是如此。个地点成为传奇,往往并非缘于名人赞美,而是名人经历本身就赋予它种神话般特质。
整个右岸都是诗意废墟。昔日教堂和欧洲大使馆形销骨立,像排忧郁老人守望着河水。庄严旧海关大楼是电影《花样年华》取景地,年久失修,墙皮剥落,裂开缝隙里冒出绿意。东亚贸易公司当年富丽堂皇办公室如今闲置着,你几乎能从空气中嗅到它正在腐朽气息。
但湄南河正在重生,Alex带着某种自豪宣布,旧时码头仓库被改建成全亚洲最大夜市,餐馆、酒吧、精品酒店和艺术画廊在河岸上遍地开花。当地人又回到河边,游客紧随其后。他指着左岸某处,告诉她那里是由旧仓库改建而成JamFactory(果酱工厂),个并不生产果酱文创园区,咖啡店、餐厅、书店、家具店、艺文展馆和办公室综合体,由泰国知名建筑大师DuangritBunnag手打造。
“那里有家很棒餐厅,”他说,“工业风,非常美。关键是东西也好吃,鱼松西瓜球和红咖喱鸭都是绝。”
“叫什?”
“NeverEndingSummer。”
NeverEndingSummer。苏昂喃喃地重复。就算只为名字你也会想去那里。
她用余光瞥他眼,看着他不无沉醉神情,被风吹乱头发,还有晒得有点黑健壮手臂。湄南河上浪漫气息忽然令她感觉好像正在约会。这个念头仿佛位不速之客,让她心倏忽收紧。但她定定神,告诉自己:他已知道来曼谷目,这足以排除约会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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