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好几个人,那个“认识你自己”追问又怎会有个确定答案?
曾经很多个深夜里,苏昂大脑直燃烧着个疯狂想法:辞掉工作,用所有积蓄重回大学读个美术史或艺术品管理之类学位,然后从零开始,与法律生涯刀两断,走上条也许万劫不复岔路。然而,自从她两个人格开始合二为,她就逐渐打消这个念头,回归旧日自最后座桥终于坍塌,坠入永恒深谷。渐渐地,她连素描都懒得画——她早就不画油画,但旅行、坐车或等待时偶尔还会在小本子上随手勾勒风景或人物肖像来打发时间——只剩下缝制布包这唯勉强与艺术或审美沾边爱好,因为还具有丝实用目,得以保留下来,幸存至今。
从前苏昂也许更像艾伦,如今她却周身笼罩着平川影子。某种意义上他重新改造她,令她变成个自己都不大认识人。她学会控制情绪,安于现实,不再费心追逐生活之外东西。她在他劝说下戒掉香烟,能做几个拿手菜,打开过食品袋会用塑料夹子夹住封口,也不再把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她仍然喜欢喝酒,但几乎再也没有宿醉,没有断片儿,没有赶不上最后班地铁懊悔。艺术仍能给她带来乐趣和满足,但那不再是求而不得狂热梦想,而是枯燥工作种调剂。就算有时还是会觉得少点什,可是——哪里会有完美人生呢?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当平川也同意生活中似乎少点什时候,他们做出回国决定,认为那是最合乎逻辑选择——平川向很擅长将自己困惑合理化。们本来就没打算在国外待辈子,他又开始列举要点,来父母都在国内,也没有意愿去国外养老;二来英国生活眼可以看到尽头,透过在英国华人朋友生活,仿佛可以看到自己未来几乎没有差别人生路径。们还是想要更多可能性,对吧?而眼下中国热闹、蓬勃、切皆有可能。不是吗?所有人都在往回走。
现在想来,在英国那些年月犹如段漫长真空期——知道自己不会永居异乡,却尚未决定归期;过着稳定生活,却从未认真考虑买房、生育、自实现等“真实”而沉重人生议题。他们半心半意地飘浮于生活表层,并不在意命运暗流将把他们带向何处。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缺乏梦想和目地生活,意味着你会抓住任何根朝你飞来稻草。别说回国,就算平川提议他们搬到火星,她也会不假思索地跟着他走。
刚搬回北京时,生活新鲜、忙碌,充满小震惊和小挑战,令人应接不暇。可是,当他们完全安顿下来,切各就各位,最初兴奋渐渐褪去,生活又回复平淡忙碌。他们仍干着老本行,常常加班,周末和朋友聚餐,传说中各种令人振奋可能性统统与他们无关,所有社会角色依然如迪士尼旋转茶杯般在原地打转。琐屑小疑心开始悄悄钻进苏昂知觉:如果生活并没有实质改变,他们到底为什回来?她很少抱怨什,但她确常常在心底里怀念伦敦大片草地和长椅、丰富多样而质量极高文艺活动、不以金钱衡量成功与否多元价值观……当她身在其中时,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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