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平凡而自足生,越过重又重痛苦,从人生个阶段过渡到另个阶段——包括那个最终、不知何处去处——并且过渡得心平气和?
此时,此地,答案似乎应当是佛教。在所有宗教中,苏昂确最喜欢佛教,尤其是它早期形式。但她直无法喜欢因果啊业力啊六道轮回啊那些玄妙兮兮话,它们听起来……听起来就是不像现实真理。她对心灵方面东西也没什兴趣。而对她来说最难以接受,是佛教不承认有灵魂或自这样东西,每个人都是各种特性、物质与精神积聚……可是,宇宙中没有任何东西有独立自,那个人与条狗又有何分别?
更何况,如果万法皆空,虚无就是意义,那人活世又何苦呢?当然,其实她也没有那无知,她明白佛教“空”与后现代虚无主义区别:佛教超越虚无主义,因为它找到条转身回头路——放下“妄执”,即可破除烦恼,得到解脱……可问题是,从痛苦、执着、欲望中解脱出来——当你死去时候,难道这些不都会自然而然地发生吗?难道这解脱不将是确定、彻底以及永恒吗?苏昂觉得这切简直是个悖论:因为惧怕痛苦和死亡,所以在宗教中寻求解脱方法,可如果死亡本身就是解脱呢?为什没有种宗教能够坦然接受死亡真实性和终结性?
可是当然,她也知道,在她那点知识分子优越感下面,在她所有诡辩、评判、骄傲、愤世嫉俗下面,那种古老恐惧依然顽固地存在。每当有什事情发生时候,潜伏在内心深处恐惧就会苏醒——正如眼下余姐死,令她陷入片空虚永恒悲哀;正如……她心又感到阵熟悉绞痛……正如那段生命中最黑暗日子,肚子里小生命接二连三夭折刺穿她直以来精心为自己建造保护壳……
苏昂站起来走到门口。她看见住持和Alex站在她刚刚洒过水树荫下,身边聚集群正在争抢食物流浪狗——显然是住持刚刚给它们喂食。他们两个正在聊天,愉快中透着随意,住持手指间还夹着根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Alex不知说什,住持仰头大笑起来——笑得太开,以至于皮肤都被挤到他光头顶。那怡然自得神情令她忌妒。
他真知道宇宙和生命真相吗?他可曾有对死亡恐惧?还是说,他世界其实是个网络游戏般仿真世界呢?苏昂有些赌气地想,个给人诵经祈福和拨弄念珠平静世界。他不知道普通人生活庞杂、社会要求、工作压力、家庭负担、账单紧迫。他不需要面对爱好和温饱矛盾、梦想和现实落差、自由与责任冲突。他只用穿着他僧袍,安详地打坐、看书、抽烟、喂狗……过着这样生活,他又怎会不平静、不快乐?
住持邀请她参观寺院。它其实比想象中大,佛殿后面还有座高大白塔,在蓝天白云下显得颇为雄壮。白塔挨着面矮墙,墙上立着许多可爱娃娃公仔,墙内则活脱脱是个雕塑动物园——各种猫猫狗狗、长颈鹿、斑马、大象、老虎、熊猫……甚至连米老鼠和唐老鸭都脸欢脱地站在那里,像是有意用几分喜剧色彩冲淡寺庙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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