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夜晚,晚饭过后,阮阮把家里竹躺椅都搬到院子中央,从小方井中取出在凉水里泡整天西瓜,切开来,冰凉爽口。三个人并排躺在竹椅上,吃西瓜、聊天。大多时候都是阮阮在说,她给他们讲书上看来故事,却总爱把那些童话、神话故事改得面目全非。
风声就跟她呛声,说不对不对,你怎乱讲啊!
阮阮就笑嘻嘻地说,这是“顾氏新编”!
而傅西洲,永远都是沉默着,不接腔,缓缓地摇着手中老蒲扇,坐在她身边,给她赶走蚊子。
古镇夏日夜晚,静谧而悠长,晚风温柔,头顶星空朗朗,月色无边。岁月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到老,似乎也不错。
自从帮他取名字,阮阮就很喜欢喊他,哪怕他总是沉默以对,她也毫不介意。
“十二,中午们是吃茄子呢还是丝瓜呀?”
“十二,你看你看,这花长得多好呀!”
“十二,这就是蓝莓树呢,你以前没见过吧?”
“十二,让来猜猜你多大,唔,二十五?二十六?二十八?”
,也不醉人。你喝下试试看。”
他接过,看着碗中有点儿浑浊液体,眉毛轻轻蹙起。
“哎,等下!”阮阮放下碗,“你看,你不记得自己叫什名字,们也不能直‘哎哎哎’地喊你是不是。如果你不介意话,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见他不语,阮阮赶紧说:“沉默就表示默认喽!嗯,想想啊……十二……十二怎样?”
她救下他那天,是七月十二号。
很多个时刻,什都不记得他,这样想法,确确实实划过他心头。
转眼就到八月份。
阮阮如愿收到宁城农大园艺系录取通知书,八月底就要去报到。离开日子越来越近,她看着没有点好转傅西洲,心里浮起担忧,却还是安慰他说,十二,你不要着急,慢慢来。朱医生说,没准忽然有天就什都记起来呢!
她陪
“十二,你真点点也没想起来吗?”
“十二,真喜欢这里呀,你呢?”
“十二,今晚月亮可真美呢!”
……
她声音软软糯糯,“十二十二”地喊时候,仿佛在温柔地叫只小狗狗或者小猫咪,又好像在跟个小孩子对白。阮阮也确实把他当做个沉默生病小孩儿,同风声样。
他还是没有什表示。
阮阮笑起来:“那就这决定啦。”她端起瓷碗,与他碰碰:“十二,祝贺你痊愈。还有,欢迎你来到暮云镇。”
然后,她仰头,竟然口气就喝掉那大半碗米酒。
傅西洲端着碗,愣愣地看着她。这多天来,这是他第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女孩子,她穿着件很宽松海魂衫T恤,牛仔短裤,人字拖,齐肩发随意扎成个马尾巴,露出光洁额头。她长得并不算漂亮,唯有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清澈,望着你笑时,仿佛无数星辰落入其间。
很多年后,傅西洲总想起这个夏日正午,他们坐在郁郁葱葱葡萄架下,细碎光影从树叶间漏下来,那个眉眼弯弯女孩,豪情地干完碗酒,红晕慢慢染上她双颊,映衬得她眼眸愈加清亮。可是他,却在后来,让这双他见过最清澈明媚眼睛,染上那多那多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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