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眼微垂着头傅云深,转身走出病房。
她在门口忽然又停下来,静静站片刻,最后,自嘲地笑。
走半又停住,等你,等你轻声唤,像从前无数次你轻声喊名字那样。
可是你没有。
她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望着镜子中自己,叹口气。
她看着他,试图从他沉默眼神里看出点情绪来,可没有,什都没有,波澜不惊,那样冷淡。
长久对峙后,他终于有动作,伸手拨开她手,声音里听不出丝情绪。
“朱旧,都过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真笑出声来,“都过去?都过去?”
傅云深微微垂下头。
她转开眼,看向床头柜上那盆薄荷。
“你为什还养着它,为什?”她声音里仿佛沾染雾气,湿漉漉。
栽植薄荷白色瓷盆,是最普通那种,也许在任何花店里都可以看到,但朱旧知道,这就是当年她送给他结婚礼物。盆底她用小刀刻字,跟他送给她那块腕表背面字迹样。
F&Z。2003。
她曾戏谑地说过,礼物虽没有你贵重,但是,你看啊,Mint,可是把自己送给你,你定要善待它!
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
“三年前,你为什去撒哈拉?”她以为只是句简单疑问而已,可真说出口,自己声音还是不能平静,心里积压情绪那样汹涌,像是下刻就要倾泻而出。
她缓缓握紧手指,连呼吸也放得格外轻缓,忐忑随之而来。
他望着她,他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什都没有。
身为医生,曾无数次叮嘱过
她真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提高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傅云深,都过去?你怎可以说得这云淡风轻……”
“你在干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有人快步走过来,怒道:“小姐,这是病房,谁允许你在这大吼大叫!”
朱旧转头看向来人,穿着白大褂中年男人也正瞪着她,脸色很臭。
“不管你是谁,你给出去!立即!马上!”他指着门口。
朱旧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深深呼吸,对“白大褂”说:“抱歉。”
言犹在耳,而物是人非。
她忽然捧住他头,让他直面着自己,“当年,你为什不告而别?为什?”
她克制平静与淡定统统不见,声音里有点颤抖,点恨意。
那年,她奄奄息地被人从内卡河里捞起,在医院里住好长时间,她每天都在等他来,从清晨到日暮,从深夜到黎明,心里期盼丝丝等成绝望。最后等到,却是他签字离婚协议书,还是律师送来。
她这短暂生里,遇到过无数大大小小不解之题,而他不告而别,是最大谜题,她不明白,说爱她人,对她许下生之诺人,怎会变成这样。
她看不明白。
两人对望着,久久地。
房间里时变得特别寂静,时光仿佛静止般。
忽然,她走近他身边,将手机上照片递到他眼前,缓缓俯身凝视着他眼睛,声音低低却固执:“你告诉,为什?为什?”
他依旧沉默着,微垂着眼,静静看着照片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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