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隔着千里,传到基站,再传到程恪手机,她想象他会是什反应。少女好奇心没有消耗太久,手机震动,她很快收到回信,贯言简意赅风格,以及令她至今难忘句:
“呵呵。”
……
事后想来,唐影觉得唯能够安慰自己是:在那个年代,“呵呵”充其量只代表着“知道”,而非2019年人人闻之色变那个,“傻叉”。此刻飞机已经平稳飞行,下午阳光从机身侧射入,她忍不住支手在眉前挡光,二十五岁唐影可以从窗往外看见飞机硕大金属翅膀,背景是望无际软绵绵云,银白色机翼上打着细细密密黑色钉子,不是很新,甚至有几处剥油漆,透露出里面灰暗色泽。
那是她和程恪最后条短信,之后她被他无情拉黑,后来她听说他有女朋友,很漂亮,再然后得知他们结婚消息。于是她开始尝试忘记,将他点点淡成心底片皎白月光。只在夜晚,或者空中才会偶尔出现。
城市,也正好是唐影出生长大地方。
她记得很清楚,第次坐飞机时候,这座小城市还未兴建机场。
那年唐影刚结束高考。漫长假期,父母让她尝试独立,打发她个人推着行李从家乡飞到北方去找亲戚借住。带着兴奋又紧张心情,折腾周转到省城机场,从坐上飞机开始,她便认真盯着前方座位上方悬着播放安全事项小小屏幕,那个年代手机尚且没有飞行模式,乘务员会在起飞前遍遍提醒:“请所有乘客务必关机,系好安全带。”
彼时尚且够用物理常识告诉自己,手机信号容易干扰飞行,甚至可能导致事故。
接着飞机起飞,她在靠窗位置盯着窗外,家乡城市点点变小,郁郁葱葱汇成颗绿豆,藏在云下。当切归于渺小,她才意识到思念发不可收拾:她考上大学,而他即将出国,未来渺茫,看不见终点爱情。
窗外切在阳光下抖动出强烈又刺眼金色,晃眼,她垂眸子,却看到窗玻璃里自己:圆脸、肉鼻子,强光下雀斑明显,毛孔粗大,戴着厚厚眼镜,哭丧着脸拧出八字眉毛……
她愣,闭眼使劲摇摇头,再睁开眼:消瘦许多脸盘,近乎鹅蛋状,摘去眼镜眼睛有美瞳加持抢走大部分注意力,说不上太精致五官,但妆容定是精致,看不见毛孔雀斑,浓密睫毛乱飞,大地色眼影,扑着粉,红唇线条流畅——
她放下心来,这才是二
思念与害怕给她勇气,她突然很想在飞机上打开手机,迫切地对爱人表白——尽管那人并不爱她。
手指停在诺基亚小小红绿开机键上,下秒,物理学常识和飞机起飞前安全须知警醒她。十七岁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疯狂,然后陷入犹豫,又在下个瞬间被自己犹豫所感动,她默默泪流满面起来,对着漆黑手机屏幕,在心里编辑起短信:
“程恪,现在在飞机上,想你想你好想你。想你想到恨不得打开手机,让全飞机人为们爱情殉葬。这是对你爱,可以让几十条生命作为代价。”
殉葬什,当然只是想想。
那条凶狠短信在飞机落地后,大家细细簌簌站起拿行李时候,她才迅速开机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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