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笑着说:“你比老鼠还灵,不用猜。”说着就把手翻过来张开。六爪把肩耸起来,两只手慢慢举起来抓,忽然又把手垂下去,握住自己脚腕,回头看看他母亲。队长和肖疙瘩老婆齐看着手中糖,都有些笑意,但都不说话。说:“六爪,这是给你。”肖疙瘩老婆急忙对说:“呀!你自己吃!”六爪看看,垂下头。把糖“啪”地拍在桌上,灯火跳跳,说:“六爪,拿去。”六爪又看看他母亲。肖疙瘩老婆低低地说:“拿着吧。慢慢吃。”六爪稳稳地伸出手,把糖拿起,凑近灯火翻看,闻闻,把颗糖攥在左手心,小心地剥另颗糖,右手上那只异指翘着,微微有些颤。六爪将糖放进嘴里,闭紧,呆呆地望着灯火,忽然扭脸看,眼睛亮极。
问六爪:“们刚来时你吃到几颗?”六爪下将糖吐在纸上,说:“爹不让去讨别人东西。”肖疙瘩老婆笑着说:“他爹脾气犟,不得好死。”队长呆呆地看着六爪,叹口气,站起来,说:“老肖回来,叫他找。”问:“老肖上哪儿啦?”六爪很高兴地说:“爹去打野物。打野物,托人去县上卖,便有钱。”说完小心地将糖用原来纸包好,起攥在左手里。肖疙瘩老婆边留着队长,边送队长出去。队长在门口停下来,忽然问:“老肖没有跟你们说什吧?”见队长看着,但不明白问什意思,不自觉地摇摇头,队长便走。
六爪很高兴地与说东说西,心里惦记着队长意思,失心思,也辞六爪与他母亲出来。
月光仍旧很亮,不由站在场上,四下望望。目力所及山上,树都已翻倒,如同尸体,再没有初来时神秘。不知从什地方空空隐隐地传来几声麂子叫,心里就想,也不知肖疙瘩听到没有,又想象着山上已经乱七八糟,肖疙瘩失熟悉路径,大约有些尴尬。慢慢觉得凉气钻到裤裆里,便回去睡觉。
六
山上树木终于都被砍倒。每日早晨太阳便觉得格外刺眼。队里活计稀松下来,于是请假去县里买糖块,顺便耍耍。天还未亮,便起身赶十里山路去分场搭车。终于挤上辆拖拉机,整整走五个小时,方才到县里。路上随处可见斩翻树木山,如随手乱剃光头,全不似初来时景象。车人都在议论过不半月,便可放火烧山,历年烧山都是小打小闹,今年定好看。到县上,自然先将糖买下,忍不住吃几粒,不料竟似吃盐般,口渴起来,便转来转去地找水来喝。又细细地将县上几家饭馆吃遍,再买票看场电影,内容是将样板京戏放大到银幕上,板眼是极熟,著名唱段总有人在座位上随唱,忽然又觉得糖实在好吃,免不黑暗中又粒粒地吃起来,后来觉出好笑与珍贵,便留起来不再吃。这样荡两天,才搭拖拉机回到山里。
沿着山路渐渐走近生产队,远远望见些人在用锄锄什。走近,原来是几个知青在锄防火带,见回来,劈头就问:“买什好吃东西?”很高兴地说:“糖。”大家纷纷伸手讨吃。说:“是给六爪买。”个人便说:“肖疙瘩出事。”吃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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