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柄无形利剑在他身体里飞来贯去。
而今天听到,这个又个事实,就像是那柄利剑次又次在穿心刺肺。
他被刺太多剑。
他觉得好疼。
真好疼啊。
而那桶裴业行带回来汽油,就立在窗户下边不远墙根处,席子边缘。
如果……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任性地挪动席子,如果自己挨过起初时热意,就这样睡过去,他们家子人,尤其是母亲和妹妹,就不会睡在靠近那桶致命汽油地方。
也许……
也许母亲和妹妹就有机会和自己样,成为那场灾祸幸存者。
他原地踉跄几步,双腿发虚,身体站得没原先那直。
他想起什。
2005年8月7日那天,天气很热,未央巷蝉声迭起,客厅里风扇呼呼作响,吹出却是燥热风,还不及窗边偶尔钻进来缕夏风让人舒爽。
家子人刚吃完午饭,都有些昏昏欲睡。十岁小裴宴时躺在席子上,燥得厉害,他滚几圈,躺不住,气呼呼地蹦起来,开始拽席子。
裴业行斥他:“小崽子干吗呢,不好好睡觉!”
她眼尾簌簌滚落,颗颗淌落在地,又迅速被火场内高温蒸发。
裴宴时体力早已不支,方才番发力完全是凭着股灭顶憎恨和愤怒而爆发。
这会儿说完话,他气力便开始迅速流失。
田梦梨刚才几乎悬空双脚,在裴宴时手中力道退潮后,终于缓缓着地。
她张张口,也能说话,只是嗓音沙哑破碎:“……咳咳……不知道你母亲和妹妹会在距离那桶汽油不远地方午休,真……不知道。咳……确实没有想要害死他们。”
不知过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会儿。
裴宴时像是终于从那种剧烈痛楚中,缓过来些许。
某瞬间,他抬下头,看见田梦梨正有意地放轻步子朝着冷库门口小跑而去。
“咔哒!”
身体里
裴宴时想,原来他自己,也不无辜。
这个认知几乎要将他击溃。
不知是冷库里浓烟越来越盛,还是强烈应激,以及各种情绪叠加,让他状态彻底崩垮,裴宴时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
甚至有眼泪从他眼眶里不受控地涌出来。
他捂着胸口,弓着身体,费力地喘着气。
小裴宴时兀自地拽着席子:“热死,窗边有风,吹着比风扇舒服些,要把席子挪过去。”
“那边地板还没打扫,脏。”裴业行抓住席子另边,就要拽回来,却被方芳拦住。
方芳柔声道:“由他吧,也热。席子弄脏,到时候洗洗就是。”
裴业行对裴宴时严厉,总是会拜倒在方芳对裴宴时宠爱纵容下。
于是裴业行松手,任由裴宴时把席子拽到几近靠窗位置。
她解释:“前天去你家时候,你家客厅铺席子不在汽油附近。汽油被放在东南角墙根处,靠近窗户位置,可能是那天天气太热,你爸妈挪席子。”
“……”
她说完,感觉到裴宴时身形缓缓地顿住,那只扼住她脖子手,骤然丧失所有力道。
田梦梨捂住自己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裴宴时直神情分明脸上,闪过瞬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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