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时打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熊气时候上房揭瓦、踢天弄井,能凭己之力搞得巷子里鸡飞狗跳,娇气时候胳膊被巷子里海棠花枝刮口子,能嗷得旁人以为他被人插白刀子。
秦炽知道,裴宴时很怕疼。
他直都知道。
但是在方才那样关头,他却跑向另端。
秦炽想到这点,心里闷痛得厉害。
秦炽颈侧至额角青筋,bao起,他猛用力,声撕心裂肺般咆哮从他喉管里爆发出来:“啊——”
随着这道吼叫声响彻在冷库内,压在裴宴时腿上货架被高高抬起。
这排货架刚才在砸向地面瞬间,有些连接脆弱处,早已断裂或松散,秦炽再次悍然发力,直接将抬至半空中货架往上推,又在其往下跌坠时,抬脚狠力踹。
这脚力道太重,除主体钢架被踹得惯性向前倒去外,货架上些已经松落横梁、斜撑等钢结构霎时分崩离析,冲向四周。
秦炽俯下身,虚拢在裴宴时上方,替他挡去些乱崩钢骨铁片。
他疼得惨叫,上半身弓成只虾米。
头埋在臂弯里,喘不上来气,眼泪直流。
“啊……”
裴宴时嘴里不停地发出声声短促哀叫,整个人脆弱到极致,仿佛谁触碰他,他便会就此碎掉。
秦炽不敢回头看,但他还是在滚离坍塌区域第时间,转过头,起身,迅速跑向裴宴时位置。
在货架彻底砸下来之前,裴宴时随着秦炽提示下意识做出反应。
小退步侧身趴下后,他身体差不多能卡在个货架坍塌后镂空储物位置。
但也只是差不多。
他膝盖往下部分,将会遭受钢筋铁骨倾轧而下千钧重负。
不过,除秦炽提示外,裴宴时在间不容发最后关头,反应迅捷地将手中那根钢条往小腿上方重重扣。
有所权衡又如何。
终归是自己选择,让裴宴时现在这这疼。
好会儿,冷库里哐哐当当响声才渐渐止歇。
腿上泰山般重量骤然退潮,裴宴时这刻感知到疼痛完全不亚于货架倾轧而下那瞬间。
他身体蜷曲得愈发厉害,脑袋始终埋在臂弯里,痛苦地呜咽着。
秦炽蹲在他身边,很轻地握着他手腕。
手腕主人在轻微地颤抖。
裴宴时侧趴着,左腿叠在右腿上方,此时此刻,他左腿被钢材压住,即便隔着裤子布料,秦炽依然能清晰地看见他左腿小腿在货架重捶和挤压之下,已经变形。
血从裤管下淌下来,也将西裤颜色染得更深。
秦炽眼眶被眼下情形灼得发烫、发疼。
他蹲低身体,两手扣住钢材边缘,奋力上举。
货架太重。
他手里拿着那根钢条恰好呈“7”字型,垂直扣地后,与地面形成个三角。
货架坠落之际,率先与“7”字型钢条相撞,相当于这根钢条替裴宴时挡下,等货架真正砸落在裴宴时腿上时,已经经过波缓冲。
然而,这下来得实在太猛,“7”字型钢条被砸得瞬间扭曲变形,钢铁与钢铁摩擦时还产生那种刺耳到令人头皮发麻哧拉声。
即便有缓冲,裴宴时还是清晰地听见自己腿部传来骨头断裂和粉碎声音。
这个声响不是瞬,甚至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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