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欢愉」这情绪。
沈砚心平日里给人印象总是冰样冷漠,他几乎不笑,与所有人都无比疏远。
此时此刻,那滴将落未落悬在眼眶里泪却让他笑格外靡丽,像朵熟透、即将枯萎艳色花朵。
柏斯望着他,并不为之惊艳,只觉得心疼。
是怎样堆积,能让个人用笑意来表达苦楚呢?
柏斯如是,沈砚心亦如是。
沈砚心从未如此感谢自己被病毒侵蚀得透彻,否则心跳定会超出该有频率。
他没有回应乌弩话,反问道:“你为什来?”
“来见你。”乌弩没有任何犹豫,非常直白,“很想你。从你……走之后。总在想,别东西好像对并不重要,地位,权力……都无所谓。为什没有抓住你呢?也许当初握得再牢点,你就不会离开。你老管家告诉,赢得比赛,来到母星,是唯能够再见你方法。所以来。”
沈砚心闻言,死去心脏仿佛狠狠地抽动下。
潜意识想逃离这里,现在,立刻,马上。
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柏斯会带他离开。
然而青年手指狠狠掐住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来。”他说,把嗓音无波无澜伪装得天衣无缝,“如你所愿。”
“如所愿?”乌弩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听到什笑话似轻笑声,“说得没错,愿望,确要你来满足才行。”
让柏斯不寒而栗,本能地想后退,可想到还要保护沈砚心,他做个吞咽动作,向前步,希望能尽可能挡住他。
然而坐在轮椅上沈砚心拽拽他袖子,示意他没有必要。
那个动作非常轻,像是蝴蝶停在袖口。
哪怕是这样个微乎其微动作,还是没有逃过野兽眼睛。
乌弩终于将视线缓缓移到沈砚心身上。
墙之隔乌弩同样皱起眉。
他手
而那绝不是因为满足或是感动。
他慢慢笑开,滴汗从额角滴落,如同眼泪。
“谢谢。”他说,“能让你痛苦,是毕生所愿,求之不得。”
哪怕乌弩痛苦较之于他根本不值提,不配放在天平两端。
他仍然为他苦痛感到庆幸和愉悦。
哪怕他早就看见柏斯,也看见后者同沈砚心那些细小而亲密互动,却熟视无睹,好像年轻人根本不存在般。
他原本靠坐在墙角,这时候起身,缓缓走到两人面前,手掌贴上玻璃。
“你在这里过得不错。”他说,“看见。”
他和沈砚心说话用都是北极星语言,还故意带点儿模模糊糊口音,柏斯人类语水平有限,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
不知究竟是玻璃擦得太干净,还是乌弩压迫感能够穿透任何材质,哪怕知晓自己是安全,还是感到灭顶惶恐。
“……你来。”
他嗓音低哑得可怕,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声响,更像头受伤困兽。
在柏斯看不见地方,沈砚心后腰衬衫已经汗湿,他必须要把全身重量倚在轮椅上,才不至于痉挛。
他还是高估自己。
对乌弩应激反应竟然已经深入骨髓,哪怕这久没见,看到对方第秒,他还是感到全身每个毛孔溢出来恐惧与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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