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手里提着食盒,鼻腔里发出声冷哼:“怎?是太子让你来给老夫送断头饭?”
祁丹椹没有回答。
他静静注视着这个老人,从狭小天窗里透进来寒冷微光,正好照在老人面前,将他那好似骷髅灰白色脸照得鬼气森森。
他五六个月来,看着苏家如同参天大树,枯萎腐败,直到坍塌。
他看着那大个家族,在他手里最终走向灭亡。
各大衙门也不例外,就连昭狱也是如此,该杀人赶紧杀,该砍人立刻砍,砍完好等着休沐日到,回去陪家人过除夕。
韩国公府斩首日子在休沐前两天。
定在嘉和二十六年二十五日午时三刻。
二十四日入夜时分,个身着黑衣斗篷人,提着食盒进入昭狱。
他路畅通无阻走到最里面,在最后间牢房门前站定。
随着韩国公与苏家子弟入狱,掌案监李从心查出韩国公以及苏家子弟多名罪状。
包括但不仅限于——
纵容家族子弟兼并占领百姓土地高达四千亩。
暗中放印子钱,逼良为娼四千人。
开设地下巨额赌场。
他又道:“你愿意以后都这跟过吗?”
依旧没有回答。
宣瑛懂。
沉默代表默认,默认代表同意,同意代表着他爱惨他。
被迫同意人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诉他,宣瑛得顺着毛撸,不然他会烦他夜。
他道:“开心。”
宣瑛:“也是。”
他看着月光透过薄纱笼罩着祁丹椹全身。
他侧脸轮廓在月光中如同幅画。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
狱卒为他打开门,他走进去。
这里关着个须发全白老人。
老人身脏污囚衣,本来佝偻身体变得愈发弯曲,好似身上压座无形高山。
他本来身量很高,体格壮硕,因这场牢狱之灾,整个人像缩水般,从高大壮硕神采奕奕国公爷,变成这副活骷髅般模样,仿佛直接跳过死亡、腐烂、白骨化。
他睁着两颗浑浊黑洞般眼睛看着眼前人,眸子里尽是不解,好似在想对方来干什。
等等……
因苏家牵扯出数名世家子弟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侵占百姓土地、逼良为娼等为祸百姓社稷之事,嘉和帝震怒,命大理寺与刑部对几个世家进行调查审理。
同年七月,经过三法司与掌案监会审,嘉和帝旁听,程国公案与东宫被诬陷案最终迎来审判。
韩国公苏鸣纵容家族子弟为非作歹,怂恿程国公诬陷太子,事发后为灭口,杀害程国公。罪无可赦,判韩国公剥夺爵位,诛灭三族,抄家。
转眼间到年底,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物什。
只听到耳边叽里咕噜得不停,他恨不得拿针给他封上。
却不知在这叽里咕噜声中,他就被迫私定终身。
=
嘉和二十六年五月十三,大吉,程国公狱中,bao毙而亡。
同年六月初,程国公盐井案与东宫案告破,主犯韩国公苏鸣因涉嫌污蔑太子,形同谋反,举族下狱。
他突然想到个词——秀色可餐。
他道:“跟你在起特别开心,想到能余生跟你起度过,就感觉无时无刻不泡在蜜罐子里。”
那人没有回他。
似乎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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