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是去小便,俞上泉听,仰面而笑。笑容开阔,露出上牙龈。在林不忘记忆里,他从没如此笑过,似是别人脸。
洗手间为西式,小便池贴墙,隔板是日本做棋盘榧木。俞上泉告诉林不忘,不做棋盘可惜,言罢脚踢,要把隔板拆下……
警卫绑上俞上泉双臂双腿,医生汇报:俞上泉是短暂精神分裂,情绪高度紧张造成,不需用药,半日内即可恢复正常。短暂精神分裂伤害人脑,十分钟内,俞上泉未能清醒,思考连贯性和周密度将不可挽回地降低。
顿木乡拙追问:“您意思是,十分钟后,俞上泉不再是流棋手?”医生给予肯定回答。顿木乡拙向炎净行使个眼色,示意他代替自己
***
第四局,在大连,是林不忘畅快之局,引诱俞上泉杀入左上角,换得中腹从容布阵,继而下出巧手,将俞上泉下边团棋断为两截。
两截棋必有截不及补活。林不忘没有杀棋,转而扩大中腹白阵,任由黑棋补活。白棋大优,但不用简明方式取胜,顿木乡拙略感遗憾,字条递炎净行:“是花道,不是棋道。”
次日,黑子点入中腹白阵,选点刁钻,难以封杀。林不忘无意修复白阵,以白阵内空尽可不要态度,放任这颗黑子,依托白阵外壁,毅然对右边黑棋展开攻杀……
炎净行递来字条,“棋道”二字。顿木乡拙画圈肯定。
济南,俞上泉与林不忘第局棋至百九十六手,林不忘认输;烟台,第二局,至二百十手,林不忘二目负;天津,第三局,百零四手,俞上泉胜。
棋局结束,林不忘住进医院,诊断是今年流行“朝鲜感冒”。顿木乡拙去看望,见窗台摆插海棠花瓶。顿木乡拙摘下海棠,指瓶子:“它可当作花来插?”
林不忘开窗,揪下把爬山虎叶子,摆在屋角,将瓶放上。
顿木乡拙:“瓶插在叶子上。不愧是林家花道。”指室内脸盆,“它可以做瓶子?”
林不忘掰下三片海棠花瓣,点在水面。
俞上泉对局时多个习惯,时常点下眼药水。对局室配有医生。今日开局,医生问:“俞先生,您眼有血丝,感到干涩?”俞上泉收下药水。
对局场地是大连日军司令官别墅,不愿下级军官进别墅,未开大盘讲解,对局室医生由司令官提供,已为他服务十年专人医生。
第三日下午四点三十分,林不忘眼光亮起,武士抽刀般从棋盒夹出枚棋子打下。满盘皆晃,邻近这枚子五六枚棋子滑偏。
俞上泉“啊!啊!”叫两声,快速将震开棋子摆回原位,眼神充满自责,似乎是自己搞乱切。见此情景,裁判席上诸位互递字条。炎净行字条是:“俞上泉过度紧张。林不忘将赢。”
林不忘察觉俞上泉状态不对:“师弟,又过去两小时,们去放水吧!”
花瓣浮移,略似游鱼。
顿木乡拙折下块海棠枝干,蠢蠢如块橡皮:“这个也能入花道?”林不忘随身折扇打开,置于窗台,放上干枝。
顿木乡拙:“好像不太相配?”
林不忘拉灭灯,月光显现,扇面折叠阴影似是海涛,干枝如礁石。
顿木乡拙:“光也可插入!花道果然是无物不容。棋道也可容万物,容得下你最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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